第十一章 風雪漫漫(1 / 2)

喬誌遠與雲冰往北走了幾日,天空忽然簌簌的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來。這雪就像憋了一整個夏天似得,下個不停,要把這整個世界堆得雪白透亮。樹梢頭,雪花一片一片的壓著紙頭嘎嘎作響;野地裏,枯草被雪片堆了一層一層,像彎了腰的人兒似得垂頭喪氣;就連河流,也像冬日裏的姑娘,收起來曼妙的身材,被雪包裹的滾圓滾圓的。

荒野裏,破廟中,一堆火苗一閃一閃著,冒著些許微弱的氣息。它仿佛在告訴人們,皚皚白雪中,還有人的蹤跡。喬誌遠和雲冰已經困在這破廟裏三日了,茫茫的白雪,阻去了他們北山的路,也讓他們本來明朗的心情像這雪天一樣顯得昏暗。

這破廟名叫清風觀,從香爐中插得滿滿的半截檀香可以看出,這裏曾經也有香火鼎盛的時候。隻是,隨著戰爭的侵擾、朝代更替,早已變得衰敗不堪。門口,那塊寫著“清風觀”三個大字的匾額已經斜靠著門邊,上麵布滿了灰塵與蜘蛛網。門框內兩側,歪歪斜斜的長滿了枯黃的野草。

距離“清風廟”五裏處,有一個小市集。市集上隻有一家客棧,幾家酒館,此時已經連柴房馬廄都住滿了人。這雪已經連下了三天三夜,來往的行人商賈都被困於此。因此,外麵雖然天寒地凍,風雪交加,客棧內卻是擠得滿滿的都是人,喝酒吃肉、好不熱鬧。

喬誌遠每日晌午十分都會趕到市集上買些酒肉回“清風觀”。他從小便在天山之巔的雪地上練習輕功,因此這五裏的雪路對他來說片刻便到。喬誌遠“踏雪無痕”練得興起,便往遠處的高山又跑了十多裏路,但覺得漫山遍野,一片蒼莽。他不由得又練起了掌法,隻見掌力所及之處,雪花紛飛,漫天狂舞。

雲冰在“清風觀”裏等著喬誌遠回來。她從小就過慣了富家小姐的生活,無論吃穿用度都有仆人安排的體貼周密,而自從離開飛雲山莊,很多事情他都要開始獨立去適應。能和喬誌遠在一起無疑是開心的,他是那種舉止間散發著一種英雄俠氣的人。雖然,他還年親,隻比雲冰年長幾歲,但一路下來,他把雲冰照顧的極為細心,這不禁讓雲冰芳心大動。每當兩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雲冰的心理就像小鹿亂撞一樣,臉頰通紅。她從來沒有過這樣一種感覺,既像大哥哥一樣敬她愛他,又像情人一樣戀他眷他。她摸了摸自己紅暈的雙頰,心想:“自己難道喜歡上他了。”

這時,喬誌遠推門而入,帶來了撲麵的冷風。他見雲冰臉頰通紅,若有所思,關切的聞到:“雲冰妹子,你臉怎麼了。”

雲冰頭一低,露出了少女固有的羞澀,細聲道:“沒……沒事。”她往火堆裏麵扔了幾根枯枝,以掩飾自己剛才由於過分慌張導致的失態。火光閃動著,忽明忽暗。

“你回來啦,怎麼去了這麼久?”

喬誌遠從懷中取出一包熟肉,遞給雲冰。然後自己從腰間掏出一個酒葫蘆,打開塞子,喝了一口,坐在雲冰對麵,道:“恩,我剛剛出去練了會功夫,所以晚了點,你餓嗎?”

雲冰早已將那包熟肉打開,將熟肉一片一片拾起放在嘴邊吃起來。他父親自小管教甚嚴,行為舉止,不敢有半點逾越。自從和喬誌遠在一起,也就不再那麼講究了。她吃了幾塊肉,點點頭道:“餓了,真的餓了,真好吃。”

喬誌遠微微一笑,會意的點了點頭,他又灌了幾口酒,便不做聲。此刻,外麵的風雪兀自不停地下,越來越大,絲毫沒有半點停歇的意思。風夾著雪時不時的從邊角上破舊的不甚嚴實的窗戶飄漏進來,落在地上。漸漸的,地上的雪越堆越厚。

雲冰躺在喬誌遠替她鋪好的枯草堆裏,睡得極香。而對於喬誌遠,這隻不過是下山後無數個失眠夜的一次。他仰望著忽明忽暗的屋頂,想起來天山上的雪景,跟眼前所看到的世界一樣寒風刺骨,雪漫長空。隻不過,天山上的雪更加的厚實,更加的富有情味。每當大雪來臨的時候,他的腦子裏總會浮現處師傅那張慈愛的麵孔,他總會想起師傅在冰天雪地裏一招一式的教自己練武。然後,他的師妹靈心會在一旁觀看,為他的每個招式拍手叫好。這個是無數次在他的夢境裏出現過的畫麵。

隻是,這樣的夢境一次次的變得少了。當初離開天山,投入江湖,讓他的心情變得如此的興奮。他心理很清楚,江湖對他來說,就是一個夢,一個從小就藏著心底的夢。他渴望像師兄嶽重陽一樣,仗劍行俠,享譽武林,人人敬仰。這是像他這種年紀的練武之人都會有過的夢想。說實話,他不理解師傅天山隱者,為何放著如此驚世駭俗的武功早早就歸隱天山了。他覺得,如果空有一身的絕世武功而不去建功立業,行俠仗義,就是愧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