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離蕘可以說不是妖頡,但他畢竟是依附妖頡而生,從另一麵可以說,他就是另一個妖頡,也秉承著妖頡的過往。
千年前的一戰,在他們三人都戰死的情況下,狼族、雪族和鮫人一族相互算計謀劃,沒想到最後牽連到無辜的黑狼一族,也最終導致赫離蕘的如今。
赫離蕘,他本就應該有一個不同於現在的人生,也有一個不同於現在的樣貌,就因為千年前幾大長老為妖頡複生的謀劃而硬生生改變赫離蕘的生命軌跡。
詩如畫明白窮奇話中之意,略帶疼惜的目光凝視著身邊深愛的男人,嘴唇動了幾下想要說一些安撫的話,可她又覺得那些話太過於輕浮,隻能五指動動,攥緊對方冰涼刺骨的大手,給予無聲的安慰。
赫離蕘笑笑,臉上自有雲淡風輕之意,黑狼一族的改變也間接的滿足他內心埋藏許久的願望,這個願望,他誰都沒有告訴過,就連最疼愛自己的父親和母親也沒告訴過,那是他心底最甜蜜的存在。
如今,這個甜蜜的存在已經實現,雖然是踩著自己家族親人屍骨而實現,他內心也沒有太多的負疚之感,畢竟,能夠達到他現在的位置,心性之堅強之冷硬已不容任何東西能夠撼動。
頂多,他為死去的黑狼一族複仇而已!!
蒆慯菫再次劇烈咳嗽起來,咳嗽的腰都弓起,望著他的赫離蕘臉色一變,眸光閃動,隨後問出:
“蒆慯菫,就算你想為雪族長老贖罪也不必自廢修為,何苦呢?”
蒆慯菫咳嗽的嘴角帶血,苦澀一笑,眼裏,早已沒了往日的邪魅,有的隻是一種發自內心的解脫和悠然輕鬆。
“不苦,比起往後的生活,我覺得,這是最好的結局。”
隨後他看向詩如畫,臉上劃過深深地眷戀,歎息一聲,強製壓下劇烈的咳嗽,臉色憋的很難看,也很難受,醬紫的顏色襯托出他眼中對生存的絕望。
“無論千年前,還是現在,我對如畫的愛始終不變,反而更加的執著,更加的癡迷,越陷越深,我已經達到無法自拔的地步,可以說,已經入魔。”
“入魔的心,如不受控製,難保將來不會傷害到她,所以,趁著現在自己還能控製就把危險降到最低,何況,修為廢去,也讓我心裏對黑狼一族的愧疚減少到更低,甚至沒有,這樣,我走的才會身無牽掛,走的自在!”
詩如畫心神俱震,她不解為何蒆慯菫對她的愛為何如此執著,哪怕犧牲掉生命也要來愛。
他,愛的到底是千年前的詩如畫,還是,現在的自己?
她鬆開赫離蕘的手,一點一點走向對方,在離兩步遠站定,有些茫然的目光望向蒆慯菫,看著他一點點消失掉的生機,心忽然痛了起來,眼睛止不住濕潤,一層水霧浮現,她顫著聲音,輕聲輕語的問道:
“為什麼?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心裏愛的是誰?”
蒆慯菫扯動嘴角,苦澀一笑,踉蹌著腳步一步一步挪到詩如畫身邊,無弱無力的大手抬起,想要撫向對方嬌嫩的臉蛋,可是,落到一半,他的手凝滯在半空:
“愛的是誰都無所謂了,如畫,謝謝你在都廣之野陪伴我的日子,那是我心裏最美好的記憶,我想,哪怕是我落進地府也會懷揣著這段記憶而生存。”
“活著,看見你,我會瘋狂,不屬於我的,我都會殘暴毀滅;如畫,我不想傷害你,哪怕是一絲一毫;所以,我選擇毀滅我自己!”蒆慯菫淒然一笑,落下抬起的手,一步一步後退,退到大殿轟然倒塌之處,望著四麵的蒼涼,這裏,是他埋葬之所,也是他魂歸地府之地。
他微微閉眼,任心神遊蕩,自言自語的輕喃:
“颸繇琊,我解脫了;你,保重!”
隨著他話音一落,就見他身上浮現藍色光芒,縈繞在他周圍,一點點被一股隱含氣息包圍。
驀地,他睜開眼,透過藍色光芒,再次望向自己深愛千年的女子,唇邊,綻放最後一抹溫柔的笑意,釋放他前所未有的輕鬆。
“別了,我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