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凱睜開眼睛的時候習慣性的看向床頭的鬧鍾,沒有。浴室裏響著陣陣水聲,揉揉太陽穴,林凱想起自己是在賓館裏。抬手看表,七點整。地毯上扔著一盒中華煙,應該是浴室裏的那人掉的,林凱琢磨床都上了,拿根煙抽應該不過分吧。結果拿出來一根找半天沒找著火,正鬱悶著,浴室門開了,那人擦著頭發走出來,看他醒了,友好的笑笑,在床邊坐下。

林凱揚了揚手裏的煙:“哥們,有火麼?”

來人翻了翻外套口袋,扔給他一個打火機。

林凱點著抽了幾口,頭好像不那麼疼了,那人穿好衣服湊了過來:“我覺得咱倆昨天晚上挺合拍的,你覺得呢?”

林凱點點頭:“不錯啊”

“那以後……”那人試探著問。

林凱看看打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又看看近在眼前的這張臉,笑道:“以後的事兒還是以後再說吧。”

那人識相的收回手,親了親林凱的嘴唇說:“也好,什麼好東西天天吃也得膩。”

林凱讚同的笑笑,目送著他出去,難得有個這麼默契又識趣的一夜情對象。

按開手機不到五分鍾,電話就追了過來,那邊鄭旭火燒火燎的問:“你哪兒去了?”

林凱說:“您老是今兒早上才回來吧?”

鄭旭說:“昨天是你生日吧?”

林凱樂了:“難為您還能想起來。”

鄭旭耐著性子解釋:“我昨天加班。”

林凱繼續樂:“你他媽給我滾蛋,加班連個電話都不知道打麼?”

鄭旭說:“林凱你適可而止啊,想說什麼就說,別陰陽怪氣的,不就是個生日麼,又不是小姑娘……”

林凱說:“你把這話留著等你爸媽過生日的時候說,看他們抽不死你!”

鄭旭那邊終於繃不住了:“你他媽跟我爸媽比什麼?”

林凱說:“我沒想比,我知道比不了,你打電話來就是為了這事兒麼?”

鄭旭沉默了一會兒,他也知道這事兒是自己不對在先,於是壓下火氣,心平氣和的說:“別生氣了,今天我早點回去,咱補過一個。”

林凱使勁兒的吸了口煙說“不用麻煩了,昨兒過生日這事兒我已經找人替您了,咱倆分了吧。”

鄭旭說:“林凱,你別說風就是雨,咱倆都在一起半年了,說分就分啊!”

林凱掐滅煙說:“半年怎麼了,半輩子該分也得分!”

掛了電話,林凱去浴室衝澡,洗完出來穿戴好已經七點半了。出門招手打車,站了十分鍾愣是沒一輛出租車肯停下,正犯愁著,一輛黑色本田停了下來,林凱仔細一瞧,這不昨天晚上那哥們麼?車窗降下,那哥們朝林凱擺擺手:“上來吧,這點不好打車。”

林凱想了想,搭個順風車也不算欠下什麼人情,拉開門就上去了:“你不是早就走了麼?”

這位仁兄笑著轉動方向盤:“我在餐廳吃了點東西才出來提車,然後就看見你在那兒伸手打車了。”

林凱說:“我都站了十分鍾了,沒一輛車停下,連猶豫都沒猶豫。”

在一夜情對象的幫助下,林凱準時趕到,打完卡,路過策劃部門口,該部門主管正在說什麼,林凱掃了一眼就停住腳步,裏麵一個人的背影讓他怎麼看怎麼眼熟,後來那哥們兒轉過來,林凱心說我靠,這不齊鳴楚麼。

林凱上初中那會兒認識的齊鳴楚,不知道是氣場不和還是怎麼著,反正互相看著都不太順眼,有事兒沒事兒就抬杠,一個胡扯,一個就拆台,說急了就直接動手了。掐來掐去時間跟趕死一樣的過去了,等好容易能正常說幾句話也畢業了。可也別說,這抬杠抬出來的感情雖然扭曲了一些,但還是很堅固的。

久別重逢的喜悅足足持續了三分鍾之久,齊鳴楚說:“你現在一個人住麼?住哪兒?”

林凱說:“離這兒大概三站地。”

齊鳴楚從桌底下拽出行李:“那行了,我有著落了。”

林凱說:“我那地方特小,真的,一共就十平米”

齊鳴楚說:“沒事兒,我不嫌棄,擠擠算了。”

林凱說:“你大爺的,你別以為你名裏占倆春秋五霸我就不敢打你啊!”

齊鳴楚托著腮幫子說:“我早就告訴你了,我沒大爺。”

最終林凱還是答應讓齊鳴楚搬過來了,畢竟互相損了這麼多年,現在看他無依無靠的也挺可憐的,能幫則幫,幫不動拉倒。

齊鳴楚下午就請假搬家去了,林凱寫了地址給他,中午出去吃飯又配了把鑰匙,結果一下午忙忙叨叨把這事兒就給甩腦後了。

下午五點半,林凱在人滿為患的公交車裏妄想直立站穩,未果,手臂碰到了一位中年婦女的肩膀,此女回頭看了他一眼,往邊上躥了躥,將手提包緊緊抱在胸前。林凱無語,其實他特想說,大姐,劫財劫色你都不在我目標範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