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裏，夜笙歌一個人獨坐院子裏。黃子蓉作為東道主，說要帶他們去夜市逛逛，夜笙歌就把影衛們趕走了，而他推脫自己酒喝多了會亂性，坦然接受眾人懷疑的目光的洗禮。
天上無月無雲，有一絲絲的海風，鹹鹹的，涼絲絲的，卻不寒冷。這裏的氣候的確是比大陸要好得多，比起大漠那種破天氣就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夜笙歌呆的舒服，想著等以後西北邊沒了戰事，他也可以找一個這樣的小島住住。
“唉，老大、十二，你們已經走了那麼久了，可曾後悔過當年為我擋萬箭？我啊，可真是後悔……”夜笙歌倒了一碗酒，仰頭一飲而盡。
萬裏靖謠還沒走進院子就夜笙歌在絮絮叨叨說著什麼，他還很認真地回想了一下是不是走錯院子了。雖然大家住的院子都在隔壁，但是他的確是沒記錯的。他再次認真地看了看院拱形石門上的字，沒錯，是黃子蓉的院子，這才提步進去。
雖然沒有月光，可是黃子蓉的院子裏燈籠多，昏黃的燈光雖比不上白晝，但是練武之人眼力佳，他還是看見了石桌上的兩壇酒，還有夜笙歌對麵放著的兩個碗，裏麵是滿滿的酒。
“呃，你怎麼回來了？”夜笙歌下意識就問出口了，雖然知道不會有回答。
出乎意料的是，萬裏靖謠本想進房間，聽到他這麼問，就折回來，在他隔壁的位置站定，一撩後擺，坐下。
“人太多。”
夜笙歌愕然許久，才回過神，結結巴巴地問：“喝……喝嗎？我……呃……給你拿碗……”
萬裏靖謠麵色平淡地搖搖頭，說：“整壇給我。”
“這是花雕。”夜笙歌把酒壇子開了封，雙手奉上。
萬裏靖謠看了他一眼，接過，淡淡開口：“你沒必要怕我。”他單手扣著壇口，仰頭喝了一口。
夜笙歌一口酒就嗆到了，趕緊轉身對著地咳嗽，死命地捶胸口，連眼淚都出來了。“咳咳咳……”
“我……隻是不知道怎麼……嗯，跟你相處。”緩了緩，夜笙歌遲疑著說。
“你不會這種困擾，我們沒什麼交集。”
“……我想我應該跟你道歉，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對你做過什麼……”夜笙歌懊惱地抓抓頭發。
萬裏靖謠淡淡地撇了他一眼，喝了一口酒，道：“芝麻小事罷了。”
夜笙歌知道他不想說，就陷入了沉默。
許久後，他看著桌麵，陷入了回憶，“我八歲時做過一個夢，夢到一個錦袍玉冠的小孩兒，他的衣服跟雪一般白，他的臉粉嫩嫩的，長得很漂亮，他問我能不能和他做朋友，可是後來夢醒了，我一直在找他，卻發現世上沒有這樣一個金童般的孩子……”他邊說邊觀察萬裏靖謠的臉色。
隻是萬裏靖謠聽了他的話，依舊是冷冷疏疏的樣子，不生氣也不高興，隻是一口接一口喝著酒。
“後來，有一天我看清了自己的樣子，鏡子裏的人，若是沒有臉上的傷疤，就跟夢裏的小孩兒一模一樣。”
萬裏靖謠手一頓，放下酒壺，轉過頭很認真地看了夜笙歌許久，看得他心裏發毛，才淡淡道：“你這是變相地在誇自己嗎？”
迷之沉默……
夜笙歌默默喝酒，大概是酒太冷了，他不由得打冷顫。
誰能告訴他，麵前這個麵癱是在跟他開玩笑嘛？！真的是在跟他說笑嗎？！為什麼一點都不好笑難道是他的笑點太低了嗎？！
“今天是什麼日子？”萬裏靖謠挑開話題。
“哦，今天，是我兩個好兄弟的忌日。”夜笙歌說著，起身，將兩個碗裏的酒水灑在地上，再倒滿。
萬裏靖謠看著他臉上的凝重和眼中的憂傷，說：“死者已矣，莫哀傷。”
夜笙歌吃驚地看他，隨即露齒一笑，“我知道。”
……
街上很熱鬧，黃子蓉一路走過去，每隔一個攤位就會被拉住，被塞東西，天天和送玉也是被姐姐嬸嬸奶奶們一個接一個抱著蹭，影衛們跟著，懷中漸漸飽了一堆東西。小十身子弱，大家都不舍得讓他拿東西，讓他負責看著兩孩子。
“誒，小黃，我家爺呢？”靛羽買了一堆吃的回來，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家的爺不在這裏。
“人太多了，他不喜歡呆著。”黃子蓉忙著招架大嬸大媽的熱情似火，抽空說。
“啊？不會打起來吧？十一，”靛羽看了看十一的身後，瞪眼，“那把大刀呢？”
“放家裏了呀，背著多累，”十一湊過來，砸吧嘴，“有什麼好吃的呢？”
靛羽很興奮，“有一大堆呢，我剛才都試過了，這裏人好熱情，都不讓我付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