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甲看了看窗外的天,不滿的皺眉:“如此漫長的夜晚,這屋子也真太冷了,這小子就不會找個像樣點的地方供你就寢嗎?”
我心裏暗忖:這裏不是什麼高級酒店套房,專門收留外地遊民的驛館能有這樣的條件,實屬瀛洲繁盛和平的實力表現了。
“雖然我現在還不能帶你走,但是不出十日,等你們到了生洲洵丘,我就會接你回府的。”冥甲微笑著摸我的頭,他似乎很喜歡這個動作,無論我翻多少白眼都沒有用。
原來我真是住在洵丘,可是生洲?瀛洲?我前生從沒有聽說過這些洲名。三百多年前的曆史竟然是這樣嗎?
對於一個從小學習權謀之術,詩書禮儀的傳統白氏女子而言,我對曆史的了解僅到千年前的南北朝。白家從不教我們那之後的曆史。
“洵丘除了姬氏,還有什麼大家族呢?”我趁機補習自己在這個時代的常識。既然冥甲是可信的,那何不再多信任他一點呢?
他皺了皺眉,“你真是——”顯然仍然在為我失憶的事實糾結著,“洵丘除了姬姓並沒有他姓家族。你竟然連這些都忘了!”
“沒有白家。”我喃喃低語,忽然想起姬融在聽見我說自己是洵丘白家人的時候眼中一閃而逝的異色,那是一種疑慮還是殺意呢?在這裏的一言一行果然得更加謹慎小心。
“我們住在與洵丘毗鄰的清沚,在那裏附近倒是有很多他姓的小家小戶。”冥甲並不知道我此時的心理活動,繼續神傷道,“小白羽,我真想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大事,竟然讓你失去了原本的記憶。”
我的眼眸一閃,忽然狡黠的問道:“你說會保護我,不讓我受任何一點傷害是嗎?”
冥甲理所當然的頷首:“守護既吾命,非你即死。”
守護嗎?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騎士!少年時期讀過很多騎士小說,最喜歡裏麵的英俊男子單膝跪在美貌少女裙裾麵前的場景。我活了這麼把年紀,幻想什麼造就被權欲消磨的差不多了。可是如今見到這樣一個活色生香的美男子如此鄭重的宣誓,竟還是忍不住被微微感動了。
滿意的揚起唇角,我上前撫摸他背後的羽箭道:“這是你的武器嗎?很漂亮!”這才驚歎他這身裝扮,就像傳說中遠古的神箭手,身披狐裘,英姿勃發。之前並未搞清楚他的來意之時,我警惕都來不及,哪來的閑情逸致去關注這些呢?
他驕傲的揚頭:“這弓名銀河,簡彗星,是世界上最精準的武器!”
彗星?我知道古詩中有許多都提到過銀河,卻不知道三百年前竟然就已經有了彗星的叫法。白氏的教育果然存在這麼多的不足嗎?
“彗星?”我不留神間已詫異的問出了口。
冥甲輕輕拔出一支羽箭,細細端詳下發現那尾部的羽毛竟然真的是銀色的,而且是一種純粹的,毫無雜色的銀,我愛不釋手的撫摸著,一邊抑製不住好奇心道:“這是什麼羽毛?好漂亮啊!”
冥甲的回答則讓我瞬間呆滯了。
他皺著眉道:“是一種鳥吧。”十有八九又是在逗弄我。
我氣呼呼的瞪向他,果然發現他微微使了個眼色,將手指貼在唇瓣輕緩道:“不可說不可說,這是隻有我們主人才知道的秘密。”
又是他們主人?既然他是骷髏,那他的主人就是——
我恍然大悟,猛一拍自己的腦袋:“怎麼會是他!”
是颯嗎?如果我沒有做夢的話,在陌小磁身上時,有一段和人共用身體的短暫時期,而那個人自己承認了身份——骷髏始祖颯。
“你們主人叫什麼名字?”我試探著問。
冥甲搖頭:“主人的名諱怎麼會輕易告訴我們呢?不過——”他又開始“不可說不可說了”嗎。
我擺手表示理解:“不好說就算了。”
他急道:“並非如此啊,我沒有刻意欺騙你的意思。”
“那你‘不過’什麼呢?”難道不是他不想告訴我所以故意找借口的嗎?
“不過,你可以去問姬融,他或許知道。”說著他淺灰色的眼眸流淌出幾絲黯然。同為骷髏,竟然也分親疏的君臣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