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安殿內。
蘇傲雪單手托腮,斜斜的倚在椅背上,指尖輕輕敲點著桌麵,回想當年自己曾仔細研究過這種病,所以知道目前的症狀隻是初期,暫時不會感染他人,這也是自己剛剛在殿上為何沒有提醒大家防範的緣故,畢竟同時得病的還有一個小秋子,十六皇子倒還罷了,他隻是個奴才,若被大家知道這病帶有傳染性的話,相信是絕無活路可走的。
但是這病後期凶猛,多拖一會就會危險三分。想到這裏,她快速擬定好藥方,起身走到藥櫃前,開始抽選自己所需的藥材,“大青葉…牛筋草…板藍根…桑寄生…淫羊霍…鴨蹠草…羌活…”
窗外,“都記好了麼?”南承恩急切的詢問道。
“妙!妙啊!”阮太常雖然是蘇傲雪的師傅,難能可貴倒是一點架子也沒有,他一邊揮筆疾記一邊搖頭誇讚,“這個方子裏的藥,多一分則滿,少一分則虧,相互搭配起來,效果簡直是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呐!”
南承恩看不上他一臉的狗腿樣,不服氣的反駁道,“這麼好的方子怎麼可能是蘇子香那小子能想到的,肯定是在哪本冊子裏看到過的!行了,記下了就快走吧,省的叫發現了,看誰丟的起這個臉!”
嗬嗬,這一點倒不差,聽著他倆遠去的腳步聲,蘇傲雪在窗內彎唇淺笑,這兩個老家夥,想偷學也不知道動靜小一點,不過自己也是故意念出來給他們聽的,以便將來自己離開了,他們還可以用方子幫助其他人。
藥不到一個時辰就煎好了,蘇傲雪動手分成兩份,一份送去給十六殿下,另一份她則悄悄轉去送給了小秋子,想起那孩子當時看到自己端去藥後明亮的眼神,蘇傲雪從內心升起一種從未有過的欣慰感。
忙完這些,天已經大亮了,蘇傲雪伸了個懶腰,此刻陽光正是明媚,柔柔的照在臉上舒服極了,那個方子效果如何,最早也要到日稍落時才知道,她也不做庸人自擾,徑自搬了椅子擺在殿門口,仰靠在上麵打起睹兒來。
金色的陽光柔和的灑在她濃密而卷長的睫毛上,在細膩光潔的臉頰上投下一層幽幽的暗影,側臉望去恍若如一雙墨蝶,顫動著羽翅,仿佛隻要稍稍靠近,它便會驚飛而走。
男子身影掩在一簇脆青色的細竹之後,不自覺的放淺了呼吸,一雙細挑的丹鳳眼靜靜的看著陽光下酣睡的蘇傲雪,若有所思。
時間在這兩人一睡一站之間靜靜的流逝,不知不覺金陽已經染紅,突然從遠處飄來一疊呼喚聲,“蘇少府——!蘇少府!蘇少府——!”
蘇傲雪睫毛微顫,懶懶的挑開雙眼,正好快速晃見一小片尾袖,上麵還繡著來不及飄走的小半朵牡丹,朱紅色的花瓣外細細鉤著金邊,極其打眼,隨著雲袖晃動,一眨眼就在細竹後消失無蹤了。
蘇傲雪挑挑秀眉,摸起下巴盯著雲袖消失處發呆,如果沒看錯的話,那是墨錦。記得自己幾天才從幾個閑聊的太監嘴裏聽到過它的大名——墨錦,輕如軟雲,色如墨玉,僅一尺就價值千金,在宮裏隻有身份極尊貴的人才穿的起。
所以當她第一眼看那片袖子時想到的就是墨錦,原因是那八個字形容的真的太貼切了。那光澤度,那料子...嘖嘖。
蘇傲雪感歎完墨錦的金貴度後,才想到正題,不禁奇怪,自己隻是一個小小少府,就算是今天大膽進言為十六皇子治病,也不至於引起如此身份尊貴者的注意吧?難道,是衝著十六皇子來的?
這時呼喚蘇傲雪的內侍已經跑到了身邊,“蘇少府,今上傳見,請快隨奴才走吧。”
蘇傲雪看他態度恭謹,料想十六殿下已經沒事了,便站起來拍了拍了衣袖,拱手道,“有勞公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