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蘭婉的柳眉瞬間平複了下來,臉上又回到了之前的溫婉端莊的模樣,她快速從香榻上站起身子,胳膊平抬放在胸前,雙手攏於袖內,低下頭恭謹的向內殿門口走去。蘇傲雪知道,在宮裏,作為一個皇帝的女人前去接駕時,這個是最基本的禮儀姿勢,目的就是要以這種謙卑的姿態來凸顯自己男人的威嚴,即便貴為皇後的木蘭婉也不例外。
木蘭婉低頭一路過,她的身後是嘩啦啦跪了一屋子的內侍宮女們,個個低著頭屏住呼吸,靜候皇帝的到來。
不過蘇傲雪注意到,就在剛剛木蘭婉抬手的同時,她以一種狀似不經意的姿勢迅雷不及掩耳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通過這個微妙的細節,蘇傲雪推測,看來盡管皇帝這些年為了顏妃一度冷落這個皇後,甚至可以說是縱容著顏妃對她的打壓,但木蘭婉心裏還是很在意皇帝的,女人嘛,向來隻為己悅者容。
正想著,皇帝的身影已經出現在內殿的門口,木蘭婉連忙低頭迎了上去,虛著身子行禮道,“臣妾給君上請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千義德麵無表情的嗯了一聲,甚至連平身都沒有對木蘭婉說,便大步的向內殿的主座走去了,身後跟著的是款款而行的顏妃,隻見她經過木蘭婉的時候,臉上嬌媚的一笑,緋袖半掩的對著木蘭婉輕聲說道,“娘娘還是自己起來吧,君上此刻正龍心不悅呢,估計不大會顧及到娘娘的顏麵。”說完,又是一笑,這才緩緩向著千義德走去了。
留下木蘭婉僵在原地,仍舊虛著身子,維持著之前行禮的姿勢,垂著的鳳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隻是拱在袍袖裏的素指狠狠的,狠狠的蜷了起來,指甲幾乎要把掌心刺破。她緩緩的呼了口氣,想起跪在殿裏的蘇子香,以及自己即將施行的計劃,這才慢慢的鬆開手掌,靜靜的起身,低頭轉了回去。
“皇後,發生了何事,寡人要聽你的解釋。”皇帝的聲音涼涼的從上方傳來,蘇傲雪抬眼虛看,發現內殿裏,千義德坐在主座上,旁邊赫然立著的是嘴角微微揚起的顏妃,而皇後木蘭婉...蘇傲雪想身旁瞄去,不禁瞳孔一閃,堂堂一國之後竟然...和自己一樣,站在殿下?
...看來傳言不假,木蘭婉果然是被顏妃死死的打壓在下啊,可是據自己對皇帝千義德的觀察,倒不像是一個會沉迷美色到連皇家禮儀也不顧及的主啊,可是看今天的局麵,顏妃理所當然的站在千義德的身旁,而屈居於下的皇後也並沒有特殊的反映,顯然已經習慣了這種安排...想來這種現象已久。
蘇傲雪推測,出現這種不合理的安排,如果不是千義德真的色令及昏的話,那麼隻能說明他是故意而為之了。可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而且冷眼看他對木蘭婉的說話態度,似乎隱隱的有一種厭恨掩埋在其中...奇怪,究竟會是什麼樣的厭恨能讓身為一國之主的千義德,不顧禮法的如此羞辱自己的皇後呢?
“君上明鑒,”木蘭婉聽到自己的夫君如此不客氣的質問自己,盡管已經習慣,但是心裏還是一痛,盡量保持著平靜的聲音回答道,“實在是這罪臣蘇子香膽大包天,竟敢冒犯皇家威嚴,如此罪可滔天的逆行,臣妾不才,不敢妄自處置,顧才懇請君上前來主持評判。”
“冒犯皇家威嚴?蘇子香,皇後所說的可是事實?”千義德聽了木蘭婉的話,看向跪在自己腳邊的蘇傲雪,語氣平穩的問道,眼睛沉沉的看不出絲毫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