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隻是遵從先皇的遺令,為國家社稷出一份綿薄之力罷了,做臣子的,從的隻是上麵的令。”
“哦?”
莫兀拉了拉有些躁動的馬兒。
“將軍的確忠心耿耿可鑒日月。”
莫餘砍了兩刀麵前的黑衣人,那人立馬躬下身,壓住流血的的傷口疼得一陣抽搐。他抽回刀,麵前兩人已經沒有力氣和意誌再同他打了,他冷笑兩聲,對著林將軍道:“林將軍這番話實理,王子犯法當與庶民同罪。”
姓林的雙唇緊閉,麵色發青,用劍指著莫兀道:“今日要麼從我的屍體踏過去,要麼就立塚於此,不管是你的皮囊還是你的魂魄將永不得踏入哈桑國一步。”
莫兀嘴角的笑意殆盡,眼神淩厲起來,像一隻饑餓的獵豹一般看著林將軍,委身前傾,慢吞吞,一字一頓。
“那麼,我便讓你為我的前路血祭。”
“廢話少說,是男人就幹脆點,下來和我比試一場。”
莫兀麵無表情的跨下馬,衣袍隨著他的動作呼啦的翻飛作響,馬尾掃起的飛塵沾上了袍角,空氣中的氧氣變得稀薄起來,他緊握著手中的劍,手背青筋暴起。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
怕是姓林的這一刻方才深深體味到這句話中的辛酸與恐懼,他強勉著自己不要被氣勢所懼,鬆了鬆手中的力道,又更用力的攥緊,手心開始濕潤,但好在劍柄裹了一層風塵灰白的布巾,劍還拿得穩。
身邊的一切微小事物變得敏感,一粒沙子的存在感變得和一塊巨石一般,姓林的從未懷疑過自己的劍術與作戰能力,但這一刻,他禁有些虛軟,覺得眼前人的麵龐開始扭曲,整個世界開始瘋狂,耳朵似乎被蒙上了厚厚的一層繭。
他越靠近,自己越是呼吸艱難。莫餘和莫蘭的已經解決了大部分的敵人,剩下的一部分退在姓林的身後伺機而動,他們三個人咱在一群如狼似虎的敵人麵前,眉眼平和,就算是千軍萬馬直逼眉間也鎮定自若。
“喝!”
姓林的一聲躍起,劍鋒直指向莫兀,莫兀腳尖一轉,讓他撲了個空,姓林的身子一彎,一個反挺身又攻過去。
估量此刻,怕是月落烏啼時,半邊的紅日與晚霞鋪滿殘雲天,映的每個人臉上火紅一片。
幾番回合下來,姓林的已有些招架不住的疲軟,吐了一口血沫,眼神發狠。
莫兀身上也被砍了幾刀,正汨汨的留著與殘陽一色的血,他笑得十分詭魅,林將軍還沒反應過來,正準備說什麼,突然覺得胸口一痛,全身筋攣,艱難緩慢地低頭,莫兀的刀直挺挺的插入自己的胸口中,這時疼痛才如潮水般一陣一陣襲來,莫兀手中用了幾分力,刺得更深又迅速的拔出劍。
最後一絲陽光從樹梢間消逝,微風徐來,帶了幾分夜色的清涼,遠處的樹枝哢嚓一聲被飛起的鳥震斷了。
那一劍抽出身體,他頓時失去了支撐和氣力,不受控製“啪”跌跪在地上,衝力激起了塵土,又瞬間被流下的血包裹住,重重的砸在地上,他一手無力的撐著身體,劍早已脫手不知何處,眼前開始模糊起來,耳朵上的繭子越來越厚,他低著頭喘著大氣,想緩解一下疼痛,想去摸一下傷口,又怕太疼,抬了抬手,試了幾次無力的垂下,嘴巴小幅度的蠕動著,想說什麼,被喉頭悶出來的鮮血嗆住了,呼吸變得更艱難。莫兀手中的劍沾滿了血腥,一個臨死人的血腥。那幾個黑衣屬下想要衝過去救人,剛跨出半步,身後一陣陰風,人未到,嗖嗖嗖的箭已經插在額前的樹幹,幾人全身僵硬,不敢動彈,之間身後突然冒出了一直訓練有素的隊伍,他們雖著士兵裝帶,但行動迅速幹淨利落,完全不像懶散膽小的普通士兵。
一滴冷汗從額角墜下,幾人一時進退兩難,也沒了主意。
林將軍的屍體已經開始發冷,麵色早已發青,瞪著一雙血絲雙眼,恨恨的望著天。
“今晚沒有休息時間,加緊趕路。”
莫兀擦幹淨劍身,劍入鞘,人已翻身上馬。莫蘭的行了個禮,一起身他二人已消失在夜色中。他慢慢轉過身,看了看驚恐不已的幾個俘虜,嘴角微微一揚。
“幹淨解決了。”
說完將林將軍的屍體裹起來,交給旁邊的人。
“你們兩個先將他秘密運送回都,小心護著,千萬不能讓他在我們回去之前腐爛。”
“是。”
兩人同聲應著,接過屍體眨眼功夫已經幾步之外。
那幾個林將軍的屬下還沒來得及呼喊便被一刀斃命,莫蘭的翻身上馬,往莫兀兩人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