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遠正要抬頭,卻看見一個敵人端著步槍,向郭營長打去一發子彈!
郭營長根本無法躲閃,被擊中胸部。隻見他的身子微微向上一挺,然後,突然倒下,秦遠趕緊撲過去,帖在他身邊,一遍遍地喊道:“郭營長,郭營長!”
他沒有回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已經犧牲。
秦遠的喉嚨一陣陣酸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或者說不相信會發生這樣的事,想到郭營長在誓師大會上慷慨激昂的講話,秦遠的眼圈當即就濕潤了。
突然,鍾連長爬過來,一看到郭營長犧牲,竟然一把抓住秦遠的胸脯,使勁搖撼幾下,惡狠狠地問道:“你他媽為什麼不把那個敵人幹掉,幹掉敵人,郭營長能犧牲嗎?你他媽的說話呀,說話呀?”
秦遠知道,鍾連長心裏難受,一時把火氣都發到秦遠身上。可是,憑心而論,敵人打槍秦遠怎麼能擋得住?郭營長犧牲怎麼能怪秦遠呢?他這火氣向秦遠發是不是沒有道理!
可秦遠一看鍾連長那個憤怒以極的樣子,連半個屁也不敢放。秦遠想,如果秦遠現在崩出半個字來,他聽著不順耳,都備不住會一槍斃了秦遠。
想想看,他平時對自己就不怎麼好,又看到郭營長在自己身邊犧牲,以為是自己沒盡到保護長官的責任,使其中彈犧牲,能不怪罪自己嗎?所以,這會兒,秦遠一句話也敢說,就是能說,也得裝啞巴。
可秦遠裝啞巴也不行,隻見鍾連長又衝著秦遠撲過來,雙手抓住秦遠的胸襟,怒吼道:“你還愣著幹什麼,給老子進攻去!怎麼,你害怕了,裝熊了,是不是?你想往回跑,是不是?秦遠剛才就看你有這個舉動,想當逃兵,是不是?”
秦遠囁嚅地說道“沒……沒有……”
鍾連長一把撒開秦遠,說道:“媽了求的,你要再給老子裝熊,老子就斃了你,站起來,給老子衝!”
他讓秦遠站起來衝鋒,可他自己也不敢站起來。因為,情況明擺著,誰站起來誰陣亡。
秦遠剛要欠起身衝鋒,卻看見一連串機槍子彈從右向左飛來,地上的塵土被一層層掀起,雪粒被打得四處飛濺,一時,鍾連長躲閃不及,被擊中手掌。
秦遠以為,他的手掌肯定完蛋了,但經過簡單包紮,他又露出頭準備射擊,看來沒有多大事。同時,他又大聲地喊話,指揮大家就地隱蔽。秦遠想過去靠近他,可發現,又有一股火力潑過來。
秦遠注意到,鍾連長的身子向上一挺,突然倒下。秦遠以為,他被打中了,或者被攔腰切斷了,趕緊高喊:“連長,連長!”
他沒有回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他的身邊躺著一名犧牲的戰友,紅色的血液浸透地上的雪。秦遠以為那是鍾連長流出的血,並以為他已經中彈犧牲。
突然,秦遠發現鍾連長的身體在蠕動,說明他正在掙紮,人還沒死。此時,不斷有子彈打在周圍,濺起的土粒紛紛落到他身上。
秦遠提著槍,準備爬過去。秦遠想,自己不能眼睜睜瞅著他死,必須想辦法救他。可秦遠動彈不了,敵人密集的子彈把秦遠完全包圍了。
秦遠恨恨地罵一句:“操你媽的,老子非幹死你們不可!”
隨後,秦遠伸出槍管,盲目地向前麵打一槍。
秦遠想到鍾連長身邊去,但何排長不讓秦遠過去。何排長和秦遠是家鄉人,據說還是一名教師,因為會英語而應征入伍。
秦遠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讓自己過去,但秦遠知道他一定有用意。是的,他的用意就是,你隻要離開你的位置半步,很可能就得中彈。
稍後,他來到秦遠身邊,捧著一挺機槍,槍管都要打紅了,直燙手。槍管要捅進水裏,水都會被燒開。
秦遠給他騰出一個位置,讓他掩護自己向上衝擊,他點點頭,於是,秦遠躍出彈坑,利用槍彈稀疏的空當,向前爬出七八米,並打出一顆子彈。
這裏幾乎寸步難行,每一米都可能付出血的代價。敵人很快發現秦遠,一齊向秦遠射擊。秦遠發現,二排的一名戰友身負重傷,一動不能動。秦遠撲過去救他,可是,他向秦遠直搖頭,不讓秦遠救。
秦遠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怕自己中彈!
稍後,他見秦遠完全暴露在敵人火力之下,竟然讓秦遠拿他當掩體。
秦遠不忍心,可現場都是平地,又沒有其它掩體,所以,不得不聽從他的意見。秦遠滾到他身邊,而他竟然艱難地把身體橫過來,以盡可能多地阻擋子彈。
僅僅就是幾秒鍾,他的身體被打成蜂窩煤,血不停地淌,淌到秦遠的身子底下,染透了雪地。他犧牲了,正是因為他的存在,才替秦遠擋住了死神。
就在這時,衝到秦遠身邊的一挺重火力停頓了,秦遠一看,準備掩護自己的一名機槍手中彈倒下。那名戰友叫什麼,秦遠也不知道。
本來,秦遠想滾過去,就在這時,那名機槍手咬著牙,以一種極大的力氣站起來,向前麵的敵人打出最後一排子彈,幹死一個英國佬,然後,重重地摔在雪地上,犧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