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花了一點時間,安路斯才將自己的房間中除床鋪以外的地方清理幹淨。不是說床鋪很幹淨,恰恰相反,床鋪是最髒的地方,那顆不知道是誰的心髒還丟在被子上呢,小薇拉大概是從凶殺現場回來的,尾巴上、爪子上都沾著血液,在被子上留下了一排排腳印。至於莫修迦爾,他的衣服上也有這大片幹涸的血液,現在正窩在床鋪的一角,與其說他睡著了,不如說他是精力衰歇陷入昏迷來得更為合適。安路斯皺了皺眉,他現在最關心的是,莫修迦爾手臂上那個詛咒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也不知道有沒有辦法在段時間內將這份詛咒解決掉。
詛咒,付出己身的代價,讓對方受到相應的傷害,理論上而言,這是一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法,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並沒有人願意輕易嚐試。當然,也有可能是,在你對另一個人恨之入骨,就算是要下地獄也要拖著那人時,詛咒也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詛咒,和亡靈魔法一起,是被主流魔法所不恥的,它們同樣無法公開傳播,修習者會被視為墮落者。安路斯不知道莫修迦爾到底惹惱了誰,竟然使得有人會對他使用詛咒!這該有多大的仇恨啊!
眼看著床鋪也不能睡人了,出於照顧莫修迦爾的心理,安路斯直接用毀滅之力腐蝕了莫修迦爾的衣服,很快,這位以優雅為名的血族閣下就赤身裸體地躺在了他的麵前。莫修迦爾身材很漂亮,有著武士們才有的那種勻稱,又如魔法師們那樣有著一身好皮膚。精致的鎖骨,平坦的腹肌,修長的腿,具有爆發力的胳膊,他現在躺在那裏,就如童話中等待著被王子喚醒的美人,自有誘惑。可惜,他麵前唯二看到這一幕的生物並不懂得欣賞,小薇拉正在一刻不停地舔著自己的尾巴呢,它是一個有著淑女名字的紳士,要隨時保持自己身體的幹淨。而安路斯,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莫修迦爾身上的傷口上,反而沒有那麼注意整體了。
既然給了他們幾乎是無盡的生命,自然也給了他們相應的限製。血族的確很強大,但是他們一旦受傷,光係魔法對他們而言,就算不是致命,也會帶來非同一般的傷害。而因為他們的心髒已經停止了跳動,所以他們的傷口也不會自動痊愈,就像正常人類那樣。他們隻有吸收暗係魔法之力才能夠恢複,但是這並非是一個很簡單的過程。安路斯想了想,見那些傷口都不深,便直接從儲物空間中取出繪畫魔法陣所需要的器具。直接以地麵為軸,迅速在上麵畫了一個聚能陣,然後以自己體內的毀滅之力催動。這是一個暗係魔法元素彙聚陣,能夠讓莫修迦爾所躺地方的安息魔法元素變得濃鬱起來,有利於莫修迦爾身上傷口的恢複。
看著莫修迦爾悄無聲息地躺在那裏,安路斯的心情有些複雜。在他心目中,莫修迦爾是極為強大的,而此刻,他竟然受了傷,受了詛咒,看上去半死不活。這個世界以強者為尊,這一點安路斯一直都知道,而現在,他再一次意識到,原來他還要走很長很長的路。
到底是誰傷害了莫修迦爾呢……安路斯一無所知,除了現在做些緊急措施,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幫助莫修迦爾,這讓安路斯覺得很無力。而這種無力感讓安路斯覺得憤怒。上輩子,在他七歲的時候,當他所養的那隻小兔子後來成了餐桌上的食物時,他也是這樣無力的,他有此知道,就算他有天賦,這個家裏依然是奧蘭特夫人做主,和他的母親一點關係都沒有。當他八歲的時候,他的母親在他的麵前被那些渣滓侵犯,鮮血流了一地,他空有天賦卻沒有實力,他也是深深無力的,他由此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是一把雙刃劍,他的天賦使得他贏得了奧蘭特公爵之前假意的關心和寵愛,卻也害得母親落入那樣的境地。當他成為一個廢物時,喝下那碗被下了毒的藥,痛不欲生時,他也是無力的,他由此知道,一個沒有力量的人就沒有了自我,他連自己的生死都沒有辦法掌控……安路斯討厭這種無力感。這讓他陷入上輩子的記憶,那些其他人都認為已經過去了的事情其實永遠都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