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南山傳來消息,忠國公已經將南山困住多日,庶子曾想辦法突圍過一次,結果大敗,損失人馬超過兩成,因此他也受了驚嚇,索性龜縮在南山不出來了。至於孝平,被當地守軍連攻了三日,終於破城,順利收複了。
李洵收到消息,笑著對群臣說道:“這就是你們曾經趨之若鶩的二殿下,手下掌著一群烏合之眾就敢起兵造反,當日你們聯名上奏的折子朕還留著,裏麵真是不吝溢美之詞。不過事實如何,總算是老天開眼,過去的事情朕既往不咎,可朝中誰還在和庶子暗通款曲的,到了今日,不妨在心中掂量掂量,為這樣一個不忠不義,倒行逆施的人,搭上你們全家的性命到底值不值得。”
李洵審視著鴉雀無聲的朝臣,滿意地一笑,又說:“朕向來用人不疑,不過曾經巴著庶子的這些人,朕恐怕是要重新掂量掂量了,忠心是要表,不過不要表錯了對象才是。”說完,對著立在身旁的萬福說道:“退朝吧。”
“退朝。”萬福扯著公鴨嗓子喊道。李洵在眾人的跪拜中緩緩走下台階,慢慢地走出大殿。
果然不出他所料,第二日,成摞的奏章便被源源不斷地送到她的案頭上,李洵一本一本看著,看了十來本,端起手邊的茶喝了兩口,就笑著對采新說:“這狗咬狗,戲是好看,也太累了。把這些奏章下發下去,讓禦書房的人理一理,把參奏的和被參奏的人名字都統計出來。”
“是。”采新領了奏折下去。
李洵又翻了翻剩下的奏折,問萬福道:“仍舊沒有三殿下從南邊遞來的奏折嗎?”
“回陛下的話,沒有。”
“朕就知道她的個性才不放心。這案子雖說難辦,可也不至於下去了快一個月了,連一點消息都沒有,不要惹出麻煩才好。”李洵歎口氣說道。
李洛在裕豐過得也並不輕鬆,案子並非沒有頭緒,可畢竟在人家的地盤上,受到的阻力實在不小,所查出的證據總是還沒有被理清楚就莫名其妙不見了,李洛煩躁地連著兩晚沒有睡覺研究著案情,可研究來研究去,仍舊是一團糟。
“恐怕讓皇姐說著了,我真是一個無能之人。”李洛頹喪地坐在椅子上,一點辦法都沒有。
“殿下怎麼說起喪氣話來了,這可不像您。”柳平兒笑著說。
“正是,咱們在明處,人家在暗處,本就不處在有利的地方。”林禮煊也勸道:“何況,舞弊之事已經查出確有其事,現在隻是追查誰牽涉其中,髒銀被誰拿了。而且目標咱們也有了,缺的隻是證據而已,這麼多咱們都查出來了,怎麼您還反而灰心了呢?”
“就是。”柳平兒忙接著說:“況且咱們把陶式和陶仙也派出去了,他們的父親在這邊學生不少,這樣暗中查下去,總能查到蛛絲馬跡的。您別急啊,要我說,這幾日您好好休息休息,然後就去遊山玩水,裕豐山水聞名天下,這次來了不去轉轉可不是辜負了嗎?”
“不錯。”林禮煊又說:“您在這繃著,那些大臣便也繃著,您鬆下來了,那些人便也能鬆下來了,也更能露出馬腳,就更方便陶家兩兄妹暗查了。”
李洛狐疑地看著眼前兩人,說:“你們這一唱一和的是幹什麼?”
“殿下。”柳平兒苦著臉說:“您這兩日沒睡,我們也陪著兩日沒睡,您精神頭十足,我們可實在熬不住了。”
李洛看看林禮煊,林禮煊也忙使勁點點頭。李洛想想,說:“算了,睡覺。”
柳平兒這才笑著趕緊命人進來伺候李洛上床歇了,李洛也實在累了,躺在床上沒多久就睡熟了,柳平兒這才伸個懶腰走出李洛的寢室,看見林禮煊還在外麵,就問:“你怎麼還不去休息?”
林禮煊笑笑:“這就去。”又看看裏麵,悄聲問:“殿下睡了?”
柳平兒點點頭,看見林禮煊一臉關心的模樣,立馬明白了他心裏在想什麼,於是故意“哦”了一聲,說道:“你膽子不小,打起殿下的主意了。”
“我哪有。”林禮煊馬上紅著臉說道:“這話可不能亂說,掉腦袋的。”
“你當我瞎子,咱們出來一個月了,你和殿下天天在一起,你是想盡了辦法哄她高興。司馬昭之心。”
“我……我是……”林禮煊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柳平兒看見林禮煊這幅樣子更開心了,說:“放心,我不會跟殿下說的。所以,要讓殿下對你動心思,還得靠你自己想辦法。”柳平兒湊上前又說:“不過,我天天跟在殿下身邊,她的心思我最清楚。當是給你打打氣,她的心思隻差捅破那層窗戶紙了。”
林禮煊眼睛一亮,問道:“可是真的?”
“殿下年紀還小,這種事情她自己哪裏搞得清楚?”
林禮煊點點頭,一時間興奮地不知如何是好,趕緊深深地給平兒做了一揖,這才大步離開了。
第二日,李洛果然擺出一副繳械投降的模樣,絕口不再提查案之事,而是到了裕豐最負盛名的仙女山,走了近兩個時辰,李洛的車駕才到山腳下,下了車,李洛四處望去,失望不已,說:“不過就是一片山,哪有稀罕之處?”
立馬有隨行的一個當地官員上前,說道:“回殿下的話,美景並不在此處,要沿著河往裏走,越走景色越美。隻是車再不能前行了,殿下是願意坐轎還是騎馬?”
“你都說了景色美,自然要騎馬了,坐轎子豈不是將美景都錯過了?”李洛笑著說。
那官員立馬牽過一匹馬,待李洛接過韁繩,他便跪伏到腳蹬子下。李洛不解地問道:“你幹嘛?”
“殿下踩著微臣的背上馬。”
李洛愣了一下,明白過來後,說:“這是你們裕豐的規矩嗎?”
那官員搖搖頭,說:“能為殿下墊腳,是臣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