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侍好你是他的本分。”李洵並不為所動,依舊不客氣地說道:“你這麼大的人了,怎麼由著一個奴才牽著鼻子走。”
“皇姐,他必定知錯了。”李洛急著喊道,正好看見剛進門的采新,便指著采新說:“若是新姑姑犯了錯,您也不容她嗎?”
“你怎麼敢把那個狗奴才跟采新比,采新伺候朕十幾年,除了勤懇還有本分,莫說敢犯下這種大罪,就連宮裏的規矩,你看她何時逾越過?”李洵生氣道:“張小順囂張,是你東宮管教不善,放縱所致,你如今倒質問起朕為何殺他?為了一個奴才三番兩次跑來鬧,你哪裏還有一點儲君的樣子?”
“也沒有釀出什麼大禍,皇姐為何非要揪著不放。”李洛仍舊不服氣,賭氣說道:“皇姐若不答應,我就跪在這裏不起了。”
“你要跪便跪。”李洵也惱了,斥道:“隻是別在朕跟前礙眼,朕見不得你這幅德行,出去。”
采新也到李洛身邊勸道:“殿下這是何苦。”可還未等采新話說完,李洛便跑出殿門,在外麵的磚地上跪下了。
“皇上,這磚地可涼。”采新又想勸李洵。
“不管她。”李洵不耐煩地說道。
天漸漸黑下來,李洵望著外麵倔強的李洛,有些心疼起來,於是讓采新去叫了李洛起身,可采新勸了半天,李洛仍是一句:“皇姐不赦了小順子的死罪,我絕不起來。”
“那就跪著去吧。”李洵也氣李洛的執拗,不再搭理,又坐到了書案邊。
采新見兩人誰也不讓步,又見李洵一整日處理公務歇都不歇一下,也是幹著急,隻好對李洵說:“陛下先將藥喝了吧。”
李洵點點頭,采新便出去了,不一會,李洵聽得又進來一人,想是采新將藥端了進來,頭也不抬地說:“放著吧,朕等下就喝。”
一個清亮的聲音說道:“藥已經涼了,陛下趕緊喝了吧。”
李洵抬起頭,正迎上馮芸湘擔憂的眼神,便笑笑,說:“怎麼讓你做起這活來了?”說著端起碗一飲喝下,又問:“昨晚可嚇到你了?”
“陛下身體抱恙,奴才這麼久竟未察覺,實在粗心。”
“和你無關。”李洵說道:“朕今晚公務繁忙,你不必在這伺候了,跪安吧。”
“陛下,殿下還在外麵跪著。”
“不用替她求情,自找的。”
“奴才今兒個也聽旁人議起此事,殿下也是重情重義之人,隻是這情義用錯了人,皇上對殿下嗬護有加,又寄予厚望,殿下要感恩也隻能感恩於皇上,怎麼對一個不忠不義的奴才這麼舍不得呢?”
“連你都懂的道理,朕的親妹妹卻不懂。”李洵無奈地搖搖頭:“罷了,這若能讓她懂點事,由她鬧吧。”
“要說這張小順也真是膽大,奴才聽說他在外麵惹了不少事情,在宮裏也是這樣,走路頭抬得比誰的都高,奴才遇上過一次,好心跟他打招呼,他連理都不理奴才一下,奴才並非計較,可他這般囂張,總是有人給他撐著才是。”
“這你倒多心了。”李洵笑笑:“洛兒還小,又單純的很,張小順在外麵做這些事她未必知道,她隻是念著張小順對她的好,一時轉不過這彎,她不至於這般昏聵。”
“奴才也是憂心皇上。”馮芸湘偷偷抬眼看了一下李洵,見她麵色平常,便又說:“也憂心殿下,如今張小順也就是貪些錢財,傳出去倒也沒什麼?可,若是打著殿下的幌子在外招搖些什麼,那不是給殿下冠上什麼罪名了嘛。”
“住口。”李洵眉頭一皺,說道:“馮芸湘,你莫仗著朕寵你就敢口無遮攔,你若是敢枉議朝政,還敢挑撥朕與儲君之間的關係,張小順的下場就是你的將來。”
馮芸湘一愣,忙跪倒在地上,口中求道:“奴才鬼迷了心竅,胡說八道,還請皇上恕罪。”
“下去,以後未奉召不得入內。”
馮芸湘下去後,李洵走到門口,看見李洛神色已經頗為疲憊,可仍強撐著,便對采新說:“最後再勸一次。”說著自己又進了殿內,不一會采新進來,輕輕地搖搖頭。
“剛馮芸湘進來說了一番話,矛頭直指洛兒,說張小順外麵拉攏人心都是洛兒指使的,目的嘛,不言而喻。”
“皇上切勿信這些,這是有人借機挑撥皇上和殿下姐妹關係,皇上若是信了,正是著了小人的道。”采新忙說:“殿下才十四歲,哪來的這般心思,若殿下有這樣的心思,恐怕就不會三番五次來找皇上為張小順求情了。”
李洵點點頭:“朕明白,她是朕親妹妹,朕從小帶大的,還不知道嗎?可這流言傳下去,害的是她,朕要保證她順利即位,這中間不能出亂子,張小順這個糊塗東西給洛兒帶來的何止是麻煩,這是要給她主子扣上謀逆的罪名啊。”李洵想想,又說:“朕不能給這些人可乘之機,就算洛兒恨朕,朕也得保住洛兒的名譽。”
李洵說完,又朝門外走去,冷冷地對李洛說道:“朕不受你這威脅,你要跪著,好,朕給你一個恩典,張小順死前,朕讓你見他一麵。”
“什麼時候?”李洛盯著李洵問道。
“刑場上。”李洵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朕命你去做監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