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聽著這話,被氣得臉色發青,可她還沒有說話,倒有一人直接站出來,與那人對罵道:“難道你家進了強盜,你不但不報官剿滅,還要好吃好喝招待,完了再金子銀子地送給他們麼?若你做不到,你怎麼敢讓我堂堂大顯朝屈服於區區柔蘭之下?”
李洵一看,反駁之人正是黎介安,不由說道:“黎卿所言,乃忠直之言。”
話音剛落,隻見從外麵又闖進兩人,均是滿身汙垢,形容破爛不堪,兩人進殿後便跪倒在地,其中一人遞上一封信,道:“陛下,八百裏軍報,柔蘭再下兩城。”
“什麼?”李洵驚得站了起來,問道:“不過短短幾天,怎麼會這麼快?”
“回陛下。”那人又說:“柔蘭此次幾乎是侵全國之力對我朝動武,所到之處,不留一絲活口,此戰,乃是尋仇而來。”
聽了這話,朝下的人更是亂了起來,剛被黎介安駁斥的官員拱手又說:“陛下,柔蘭凶狠,還請陛下考慮臣的建議。”
又有人立馬出來說道:“陛下,若柔蘭誠心複仇,恐怕給些東西滿足不了他們,臣以為,將所破之城送給他們,另外,和親的提議,也未嚐不可。”
突然,朝中傳出一聲怒吼:“你們都胡說什麼。”眾人望去,卻是定王李相,隻見此人橫眉怒目,用手指著剛剛發聲說話的大臣,道:“人家欺負到頭上來了,你們不想著把人趕出去,淨想著送東西送女人,要我說,你們這些賣國賊都應該立馬抓起來殺了。”
“皇叔說的是。”李洵掃了一眼群臣:“朕主意已定,再言議和,動搖我軍心者,殺。”
周曦這時站了出來,麵向眾人,說道:“今柔蘭國犯我邊境,連破三城,直逼皇城而來,我們已經損失上萬兵力,老百姓更是血流成河,死傷無法計數。柔蘭國一向兵強馬壯,對我大顯虎視眈眈,隻不過前些年他們領略了我們的厲害,又適逢他們的老國君死了,國內各股勢力爭著當王所以無暇顧及我們這邊,如今他們終於安穩下來,而我大顯也已經二三十年沒有過戰事,他們正是趁著我們放鬆了警惕,才敢進兵來犯。邊城守軍多年來疏於工事,憊於操練,自然是一攻即破。可我大顯也並非烏合之眾,由得這些國家肆意欺淩。”說完他轉向李洵,給李洵深深做了一揖,然後朗聲奏道:“臣願為先鋒,掃平敵軍,為上分憂,揚我大顯國威。”
李洵一愣,瞬間明白了周曦剛才問她“是否打仗”的用意,並非是周曦主張議和,而是若李洵信念堅定,那周曦必定全力以赴,他是武官,又在軍營磨練過幾年,此戰當然是他建功立業的機會,也是他兌現守護她一輩子諾言的機會。
李洵隱隱地有種喉嚨泛酸的感覺,自己肚裏的孩子還不足三個月,孩子的父親便要去到戰場,此戰若是順利,他也許能在自己分娩之前趕得回來,可此戰若是不順,恐怕等他回來,孩子已經不認他了。
想到此,李洵已經有些忍不住,淚眼朦朧中,她看見昭榮公主走出來說道:“陛下,此戰必打,隻是武將人選還當慎重。陛下身懷龍嗣,勳親王此時離開,恐怕不妥。”
李洵立馬望向周曦,隻見周曦也正看著她,隻這一眼,李洵便讀懂了周曦的心,於是她強忍住心酸,說道:“此次柔蘭犯境,西北百姓生靈塗炭,朝廷舉全國之力抗敵,朕怎麼能因為私事而誤了戰事?”
定王李相聽了這話,立馬說道:“陛下有先皇遺風,臣心甚慰。臣願往西北,為陛下分憂。”
李洵心下感激,可也知道這位皇叔以前常年征戰在外,身上落下不少病根,可顯朝有能力的武將實在有限,於是她隻好說:“八皇叔乃國之忠臣,朕感激之至。”
此時,另一個人也站出來,正是泯王李先晤,此人乃是李杵在戰場上收的義子,能征善戰,打起仗來永遠衝鋒在前,曾經帶著僅剩的百十來人同上千敵軍拚殺,竟然堅持了整整一天,直到援兵趕來,據說當時殺紅了眼的李先晤連斬十二個將領,當他瞪著血紅的雙眼怒視著圍他的敵軍時,敵軍竟被深深震懾住,半天不敢上前。此戰過後,李杵便給李先晤封了郡王,甚為器重。
周曦也再次站出來,朗聲說道:“臣願往。”
李洵眼眶濕潤起來,她心裏有一百二十萬分不願意周曦離開自己身邊,可事已至此,她是國君,就意味著必須將私心押後,一切以國事為先,她不敢想周曦走後的事情,隻趕緊說道:“既如此,朕命定王李相為元帥,統領征西大軍。泯王李先晤和勳親王周曦為左右先鋒。各帶兩萬兵馬,五日後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