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西北的軍報開始源源不斷地被送往京城,經過四個多月的奮力拚殺,大顯朝的將士們終於一點一點地挽回了頹勢,軍心大振之後又重挫了柔蘭大軍,如今就要開始收複被柔蘭侵占的城池,以這般速度下去,隻怕用不了幾個月,大軍便能凱旋了。
李洵已經有快七個月的身孕了,身子重了,睡覺便不太輕鬆,再加上肚中的孩兒是個極其頑皮的性子,片刻不得安寧,攪得她母親疲憊不堪。可李洵倒是經常以此為樂,時常感受著肚中孩兒的動靜,想象著他會是怎樣的模樣,怎樣的性情。這樣一來,日子倒也不太難過,再加上西北捷報頻傳,眼見著跟周曦團聚的日子漸進,即便再累,她也覺得甜蜜。
朝中的事情,她終於還是拗不過梁太後,放手讓昭榮公主代為監管,除非聖裁不可的事情,其餘她都不太插手,每日在早晚稍許涼快的時候,她便扶著采新的手在園中散散步,賞賞花,中午最熱的時候,就在屋中看看書,撫撫琴,而此時的心境又和更有孕時不同,因此並不覺得煩悶,日子悠閑自得。
這日傍晚,李洵仍舊逛了園子,稍覺累了,就在一處亭子歇了下來,剛坐下,便覺得腹中胎兒一陣翻騰,李洵將手放在肚上,感受著孩子的動靜,笑著說:“這頑劣的性子倒像是洛兒,我這剛一停下,他便不願意了。”
采新正招呼著下人擺上糕點水果,聽了這話,也笑了,說:“若是個男孩,頑皮些才好。”
“正是。”李洵隨手拿起一塊棗糕,說:“說起洛兒,我怎麼感覺好久沒見她了?”
“人家宮外的姐姐進了宮。”
李洵想了想:“那個叫柳平兒的?”
采新點點頭,說:“您放心,這個姑娘身家清白的很,也是進宮後才知道殿下的身份,人很是本分。”
“那就好,洛兒身邊就是該多些本分的人。”正說著話,李洵便看見李洛和另一個年輕的姑娘有說有笑地走過來,便也笑著說:“人真是經不起念叨。”又對萬福道:“去把公主領上來。”
萬福領命而去,不多時,便帶著李洛走進亭子。李洛顯然心情很好,草草地給李洵請了安後,便將手中一個草編的螞蚱遞給李洵,道:“皇姐你看,這是平兒編的,她手可真巧。”
李洵嗔怪著看了李洛一眼:“我說最近怎麼不見你的影子,可是有人陪著你玩了。”說罷才接過李洛遞上的螞蚱,點點頭讚道:“手確實巧。”
跟在李洛身後的柳平兒一聽這話,忙跪下叩頭道:“謝陛下誇獎。”
李洵跟采新對視一眼,笑著說:“倒是個機靈的。起來吧。”待柳平兒站起來,李洵又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點點頭,說:“你既然陪在公主身邊,務必要小心伺候,切不可仗著公主的喜愛就放肆胡來。公主年幼,一直跟我說身邊沒有玩伴,如今你來了,除了陪著公主玩,也不可讓她隻顧著玩荒廢了學業。”說完想了想,又說:“這樣吧,朕再給你個恩典,公主一直沒有個正式的伴讀,既然她喜歡你,不如你就去給她當個伴讀好了。”
李洛眼睛亮了亮:“真的?”
“朕的話什麼時候做過假?”
“那文萱怎麼辦?”李洛想了想,又問道。
傅文萱是仁信侯的孫女,自李洛入了學宮,便被選為李洛的伴讀,隻是傅文萱的父親並不受仁信侯的重視,因此將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女兒身上,終日叮囑她要好好伺候公主,這樣一來,傅文萱麵對李洛也是戰戰兢兢,生怕自己哪裏不合了李洛的心意,讓父親希望落空。所以在李洛看來,傅文萱不像她的伴讀,倒像是個奴才了。
“你不是不喜歡她嗎?”
“我不是不喜歡她,隻不過她太無趣了。”李洛想了想,又說:“可她畢竟跟了我三年了,總不能就這樣把她趕回家吧?說到底她也沒犯什麼錯。”
“你倒是長大了,知道不能憑著一時的喜好隨意地做決定。”
李洛見李洵打趣她,不依了,耍著賴說:“哎呀皇姐,那您說怎麼辦嘛?”
“行了,這有什麼?”李洵指指采新,說:“我不是也有兩個伴讀?一個李沄,如今在朝上能獨當一麵了,還有一個你新姐姐,成天陪在我身邊,攆都攆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