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警察而言,敏銳的洞察力以及精準的直覺不是一天能練成的。
相較於此刻在案發現場的所有警察,有著三十多年老資曆的張警官明顯有著更加豐富的閱曆,以至於他能在第一時間從滿是血跡的淩亂案發現場中找到第一條重要線索。
距離死者甄言消失的右手臂不遠的地方,什麼東西在閃著藍色的亮光。
隔幾秒鍾閃爍一次,十分規律。
張警官指著那沾著血的不明物體,眉間擰起了一道溝壑,“那是什麼東西?”
距離張警官所指的方向附近的警員將那團不明物體撿起來,拿在手裏審視一番才分辨出原型,“是一部手機。”
“還在閃,死者死前在和某人聯係,快拿過來。”張警官戴上手套,接過警員遞來的手機低頭查看,“一條未讀信息,來自‘老師’,這個‘老師’是誰?”
“是我。”忌廉並沒打算在這件事上有所隱瞞,他主動坦誠,並自覺從衣服裏拿出手機,翻開了和甄言聊天的短信記錄,“開會的時候收到他的短信,然後我們一直在聊天。”
看似是積極的配合警方的調查工作,實則是為了借此機會順勢挑明自己的不在場證明。
這是親近之人為了撇清嫌疑的慣用手段之一。
熟悉各種心裏犯罪套路的忌廉自然深知此手法。
好在作為此次案件的代理法醫,以及自身善於隱藏的本性,張警官並未對他有過絲毫懷疑。
張警官對比二人手機上聊天信息以及通訊時間,得出推論:“他八點二十五發給你的短信,你於八點二十八分給他回複,他沒有看短信,也就是說他的遇害時間是在八點二十五分到八點二十八分之間。”
說到這裏,張警官下意識低頭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喃喃道,“距離現在半個多小時。”
忌廉聽完眯了眯眼。
是嗎?
原來距離甄言死亡才度過半個小時。
對於眾人來說也許是做一頓飯看一部影片的半個小時,轉瞬即逝。
而對於忌廉來說,漫長的如同半個世紀。
在遇到甄言之前,他獨自活在這欲海沉浮的人類社會,並設法披上偽裝,讓自己完美的融入其中。
他覺得這對於自己來說,就像是一場考驗,更像是一場角色扮演的遊戲。
扮演著忌廉的角色。
而忌廉向來有著異於常人的學習天賦,隻要他想,這一切對於他來說簡直是易如反掌。
隻是,再好玩的遊戲,也有通關的遊戲,當忌廉在日複一日之中通過與人類的更多交往與接觸,升級自己偽裝,扮演著父親心中的好兒子,讀者心中的好作家,大眾心目中的完美男神之後,他很快對這種遊戲感到了厭倦。
每每當他厭倦一件事物的時候,他的做法往往是給自己找一個新樂子。
比如跟隨父親學習法醫知識,比如後期當了推理作家。
甄言就恰巧出現在他青黃不接的時候,徹底解決了他對人類社會感到的乏味與無聊,激發了他的滿腔熱情以及前所未有的新鮮滿足感。
所以作為一個他目前尚未厭倦的新樂子,甄言對他的意義十分重大。
早在甄言出現之前,忌廉的世界除了日複一日的枯燥扮演以外,全是灰色的,甄言出現之後,他又開始覺得每次與甄言相處的時間根本不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