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過了幾日,小狼並不見有一星半點的綠芽冒出來,他也不敢去挖開土瞧那丸子,怕自己力道不對,傷了對方,隻是他心裏憋悶得慌,便去找了個倒黴的家夥發泄一番。
那隻老鼠就是他發泄的對象。
鼠二又一次被小狼一爪按在雪地上時,心裏幾乎忍不住在哀嚎了,母親說得對,這天氣就該窩在洞裏好好休養,自己做什麼非得跑出來?好死不死又被這奇怪的狼逮住?
他以為自己今天必死無疑,連反抗的心思都沒了,索性癱在地上一動不動,小狼以為自己把他掐死了,倒有些喪氣,這下子自己該找誰問去?
他繞著鼠二來來回回地轉圈,鼠二被他煩死了,幹脆又一個打挺跳了起來,怒氣衝衝地道:“士可殺不可辱!你今日要吃便吃!繞來繞去幹什麼!”
“我吃你做什麼?”小狼很是不解,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你全身上下沒幾兩肉,有什麼好吃?”
鼠二幾乎一口氣背過去,這是赤果果的嘲笑麼?!
他氣昏了頭,瞪著小狼道:“那你捉我幹嘛?”
“你說將它種下去便是,我怎麼沒見它發芽?”
鼠二一下子想起那天的草籽,一麵驚訝於這隻狼居然真的種了一株草,一麵心酸於自己的命運,作為一隻老鼠,居然落到了要教一隻狼來種草的地步。
他歎了一口氣,慢悠悠地解釋:“這幾日天氣正慢慢回暖,想來發芽的日子不會遲了,種草須得耐心,你瞧瞧山下那些人類,哪一個不是種了一年才得的一地莊稼?”
小狼從未下過山,自然不知道這些,隻是此刻心底寬慰了些,原來隻是時候未到,他稍稍放下心來,想了想,又問道:“這些日子便隻管等著?”
鼠二沒好氣道:“等著!每日也得澆水!”
小狼“唔”了一聲,想起今日自己並沒有澆水,立刻跳起來,向山洞奔去。
鼠二簡直要被這隻莫名其妙的狼弄瘋了,此刻見他又沒頭沒腦地跑了,立刻轉身往自己家跑去,心裏默念著,直到開春為止,自己是絕對不會再出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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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的日子過了幾天,這幾日的天氣漸漸回暖了,也有些動物開始出來活動,所以小狼倒是不擔心自己的溫飽,他此刻隻記掛著洞裏那枚丸子,想著自己一天沒澆水,丸子一定是口渴得緊。
他這麼想著,腳下也就越發地快,加之他方才跑得並不很遠,所以不過片刻便回了山洞。
山洞附近的溪流已經解凍,他跑到溪邊,含了一口水,又跑回洞裏,將口中的水澆上去,看著那堆土漸漸濕潤,不自覺地甩著著尾巴,心裏高興起來。
他本來孤身在這山中活著,算是無依無靠的,後來偶然得到這麼一枚丸子,本來是想當做糧食吃下去,卻又有些不舍;後來老鼠告訴他這是可以發芽的種子,小狼心底便升起“自己的東西要好好照顧”的念頭,把它種下去,希望能種出來,這樣,他也算真正擁有一樣屬於自己的東西了。
小狼心裏頭懷著滿滿的期盼,往日覺得得過且過的日子也變得有意思起來,他以前本來覺得,他在這山中沒有什麼牽掛,哪一日死了也就死了,可如今有了這麼需要百般照顧的種子,他反倒珍惜起來,怕自己有什麼萬一,就照顧不好那丸子了。
他想法倒是積極起來,可苦了山中其他小獸,以前這隻狼抓獵物並不認真,抓得到便抓,若是能從他爪子下掙脫去,他倒也不再糾纏——如今可好,真正像一隻狼一樣地凶狠認真,被逮到就絕對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