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百裏嵐因著剛將自己內丹分出一半的緣故,無法保持人形,隻能恢複蘭草模樣,靜下心來調息,顧玨早知他真身,便抱著自己的蘭花滿心歡喜地回了家。
走過城西小橋,顧玨便穿過一條小巷子,想要從近路早些回去,那青石小巷的盡頭處似乎是一堵石牆,顧玨正詫異這裏何時被封了起來,再抬頭看過去時,卻分明是一條通暢的小路了。
顧玨暗笑自己疑神疑鬼,低下頭輕輕吻了吻蘭草葉片,道:“阿嵐,馬上就到了。”
說著,他往那小巷而去,青年的身影轉瞬便消失在了小巷入口處。
顧玨未曾留意,自己才一踏入那小巷,周圍的景物便好似水中倒影般微微晃了一晃,不過瞬息便又恢複如常,然而,旁人若是在這時抬頭去看一眼,便隻能看到一條空空的小巷,上麵卻是一個人也沒有的。
顧玨走了一會兒便出了小巷,然而眼前的景物卻是他從未見過的,街邊有小販擺了攤子叫賣,長街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然而這樣一副盛世太平的景象,卻叫顧玨心中微微一沉——
這根本就不是醴泉城的景象,長街上雖是人流如織,他卻無論如何也看不清哪怕一個人的麵容,仿佛他們身上都籠罩了一層霧氣,隱隱約約叫人看不分明。
顧玨下意識地抱緊了懷中的蘭草,前後張望了一番,往那街邊的小攤去,問那攤主道:“這位小哥,不知城西顧家該怎麼走?”
那攤主卻仿若未聞,隻低頭看著麵前的鍋裏正在翻炸的事物,顧玨不經意瞥了一眼,卻赫然發現那正在鍋中翻滾的一粒粒圓滾滾的事物——竟分明是人的眼珠!
顧玨麵色一寒,恐這等汙物壞了阿嵐的清修,本就不長的壽命又會受損,雖有自己分與那五十載福澤,也總歸是不好的,便不再說話,離那攤子遠了些,卻又不知該往何處而去。
正在猶疑間,身後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顧玨回頭去看,仍是個看不清麵容的青年男子,正朝自己笑道:“公子可是要找路啊?”
顧玨不動聲色,微微後退一步,麵上帶起淺淺笑意,卻未及眼底:“公子知道在下該怎麼走?”
那人頗為得意,點了點頭:“自然,公子既是誤入了這不該來的地方,也該有人將公子送出去才是。”
說話間,顧玨發覺懷中蘭草隱隱發出純白的熒光,隻怕是這裏環境詭異傷了阿嵐,心中有些急,低聲道:“阿嵐,我們等下便回去。”
對麵那男子見狀,嘴角笑意更深幾分:“公子,這花卻不是尋常人該拿的東西,公子不如就將他放在這裏罷,正好當做我指路的報酬。”
顧玨麵色一冷,道:“我既然帶著他來了,自然也得帶著他走,何來放下一說?”
那男子皺了皺眉,卻因見著顧玨身上也隱隱有靈氣溢出,故而不敢造次,隻仍舊笑道:“公子若執意拿著這東西,怕是不好走了。”
“多謝提醒。”顧玨隨口敷衍一句,轉身便走。
那男子也未曾阻攔,嘴角勾起的笑意卻陰狠異常:“好說,公子若是後悔了,可還記得讓我指路。”
顧玨漫無目的地在長街上走了片刻,便漸漸覺得籠罩在那些人身上的霧氣漸漸散開了,他凝神細看,便漸漸分辨出一些人的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