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我都有些心不在焉,本來打算去查查資料看怎麼將玲瓏遣送回陰間的,可現在我隻盼望著黑夜快快到來,我要做一件聞所未聞的大事,自己進入自己的夢境。哈,說出去可真不會有人相信。黃昏的時候我就早早上了床,玲瓏也沒有來打擾我,我還真猜不出她會怎麼做?可偏偏越是想快點睡,越是睡不著。這時候,玲瓏在我耳邊唱起了一首古老的搖籃曲,輕柔的歌聲彌漫在屋子裏,讓我的心也跟著寧靜祥和起來,我睡著的最後一個念頭就是:玲瓏生前也是個美麗溫柔的女子吧。
過了盞茶時分,我聽見玲瓏在叫我:“子言,子言。”我很奇怪,我不是叫方健嗎?可我怎麼就知道她是在叫我呢?我輕輕的坐起來,她拉住我的手,我象失去重量一樣隨著她飄了起來,和她一同浮在屋頂的上方。我看見方健還在床上呼呼大睡,飄在屋頂上空的我其實隻是一個靈魂,也許是一個叫子言的靈魂吧。
玲瓏指著籠罩在方健頭上的一團青霧說:“這就是你的夢。”原來夢本身就是這樣模糊不清的,玲瓏放開我的手,奇怪的是她不拉我我也沒往下掉,她將兩臂平舉,兩手在胸前圈成一個圓圈,一道皈依的光環繞著她飛快地轉動起來,我明白這是她在做法了。漸漸地,光環越轉越快,越轉越大,將我們兩個籠罩在她變換莫定的色彩當中,忽然,光環“呼”地一下撞進了那團青霧中,我們都進入了方健的夢。
我努力睜大雙眼,可夢裏的能見度很低,我象是走進了一個終年沼氣彌漫的森林。我摸索著前進,慢慢的看見周圍有亭台,樓閣,果然是一座大花園。這時候我看見了玲瓏,滿身的鳳冠霞帔,她靜靜的站在一扇緊閉的門外,似是在偷聽什麼。她也有好奇的時候?她還需要躲在外麵偷聽?我走過起在她的肩頭重重地拍了一下,可我發現她的身體好象是透明的,我的手穿過她的身體從她的肩頭直拍到腰際,可她卻渾然未覺。她的腮上掛滿淚珠,手上紐絞著一方紅巾,看樣子象是遮頭的喜帕。咦?她什麼時候會哭了?我正百思不解,玲瓏的聲音在我耳後傳來:“我們是在你的夢中,不要試圖去改變這裏發生的一切,否則我們誰也別想回去了。”我一轉頭,赫然又是一個玲瓏在我眼前,原來身著喜服的那個是玲瓏的前生。我更加如墜五裏霧中,她的前生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夢中?這與我有什麼關係?
為了緩和一下氣氛,我打趣她說:“原來你前世喜歡聽人壁角丫。”她泫然欲泣,我想她如果有眼淚的話,現在早已流成一條河了:“我寧願我從沒有聽過這些話。”我無話可說,這才想起去看看門裏的人到底在說些什麼。我穿牆而入,原來進入一個人的夢境可以這樣為所欲為。
堂上有一個一臉慈祥的婦人在默默飲泣著,看見她,我的心裏竟溫柔的牽動了一下。堂下站著一個滿麵怒容的老者,手指顫抖的指著跪在麵前的一對男女,氣憤得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跪在地上的男子青儒白衫,凜然一股氣勢,不屈的望著老者:“父親,我的心裏隻有蝶衣,您就成全我們吧。”看那男子的眉眼,赫然不就是我嗎?隻是要去我現在還年輕一些,二十左右,書生模樣,弱質纖纖卻別有傲氣,這就是我的前世嗎?我見過玲瓏,那麼嬌俏,那麼美麗,那蝶衣呢?是什麼女子可以讓他義無返顧,讓他在新婚之日冒如此大不韙去愛的?我看向他身邊的女子,素衣裹身低垂著頭,看不清相貌,隻能見她嬌好的身姿瑟縮在威儀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