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帶著噬骨的感覺,宛若彌漫天際的晚霞,鋪天蓋地的侵襲而來。
童桐從鋪天蓋地的疼痛中醒來,時間如同靜止了一般,耳邊竟然沒有一絲聲響。她不由的皺了皺眉頭,心裏有著強烈的不安,怎麼會那麼安靜?不可能這麼安靜的啊!難道自己昏迷了很長時間?救援工作已經結束了?或者還是說已經沒有任何生命跡象了?
童桐努力的想睜開眼,她心中的問題迫切的需要一個答案。
從小在單親家庭裏麵長大的童桐比同齡的女孩子更早熟很多,骨子裏特別要強。她憑著優異的文化成績,過硬的體能和超強的抗壓心裏素質被西省刑警大隊破格錄取。
工作五年,從早忙到晚,除了盡心盡責的工作,每天還要應對不定時的加班出任務,頂著令人羨慕的光環,拿著搏命的工資,一個女孩子孤身在外地打拚,其中的艱辛隻有自己才能體會。從一個小小的警員,摸爬滾打到現在的刑警隊副隊長,童桐漸漸也懂得了社會的潛規則和為人處事的圓滑,但不管怎麼樣,她本性中的善良卻沒有被社會這個大染缸而消磨掉。不管怎麼變,善良的本性不會改變。
火車站的廣播提醒檢票員同誌停止檢T5806次列車的時候,童桐已經安置好簡單的行囊,在列車的座位上眯著眼打盹了。這次的她又要出到外地去執行一項特殊的任務,車子出站的時候有一瞬間的晃動,對麵的大姐也瞬間打開了話匣子。
“妹子,放暑假了吧?今年大幾了?”
童桐睜開眼,一位麵容慈祥的大姐,眼角有著淡淡的魚尾紋,笑起來嘴角邊還有個深深的酒窩,大姐懷裏抱著一個小女孩,正笑眯眯的看著自己,小女孩在大姐懷裏睡得香甜,並沒有因為大姐的動作而驚醒,看到這一幕,童桐突然覺得有一種痛在心底蕩開,形容不出來,卻很難受。
童桐一身褐色的運動裝,披肩的長發紮成了簡單的馬尾,看上去確實像剛放暑假的大學生。也難怪人家大姐問她今年大幾了。她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應到:“快畢業了。”
大姐見童桐搭理她,可能是孩子睡著了太無聊,很是自來熟的跟童桐聊起了家常,也不管人家願不願意,從家裏幾口人聊到家裏有幾畝田地,總之話題不斷,這大姐一看也是個實誠人,壓根不懂防人之心,家裏有多少家底都恨不得拿來與人分享。
童桐也不搶話,大姐說什麼她都隻是輕輕的應著,隻是臉上的表情比先前柔和了不少。
在她剛剛進刑警隊的第三個年頭,從小和她相依為命的母親出了車禍,那時候她正準備參加緝毒特別行動,電話通知母親要馬上出一個任務,有一段時間無法聯絡,剛剛從昏迷中醒來的母親怕影響她的情緒,接電話的時候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硬生生的瞞下了這個消息,讓她安心出任務,直到她任務圓滿結束,休假回家探望母親的時候,才知道母親因為車禍雙腿截肢,永遠都也無法再站立起來,當時的她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但也無力回天,母女倆抱頭痛哭了一天一夜。
這件事在童桐心裏烙下了深深的烙印,這是她人生中很大一個傷痛,當她看見對麵的大姐笑嗬嗬的和她嘮嗑的時候,她仿佛看見了母親年輕時候的樣子,那在母親懷中熟睡的小女孩就是她曾經小時候的樣子,她能感覺到她心裏某個地方變得很柔軟,很難形容這種感覺。如果重來一次,生活是不是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呢?
已經到了吃晚飯的時間,火車停停走走,剛好停在了一個小站,童桐下車買了三份熱騰騰的飯菜,大姐懷裏的小家夥也醒來,可能是聞到了香味,正眼巴巴的看著童桐手上的飯菜,小孩子性子隨大姐,也不認生。三人愉快的用了晚餐,又閑聊了一會兒,就相繼進入了夢鄉,車廂裏也慢慢的靜了下來,隻聽見火車與鐵軌發出的咣當咣當的聲音。
不知道火車又走了多久,突然,轟隆一聲巨響,火車劇烈的顫動起來,坐在座位上的童桐馬上清醒了過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憑著自己多年的職場警覺,她隱隱感到有一種危險在無聲的靠近。她站起身來,想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在她站起來的一瞬間,火車開始往一邊傾斜,這一刻,就算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要沒有徹底傻掉的人都知道了,火車出事了,而且出的還不是小事,看這情形怕是要翻車了!問題是,一般人還真沒遇到過這種情況,徹底傻掉的人還不在少數,直到被其他人的尖叫聲驚醒。此時,車廂裏麵亂作一團,尖叫聲此起彼伏,把火車上的安撫廣播的聲音硬生生的壓了下去,換做是誰坐火車攤上這種事情都淡定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