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籠罩我的那一刻,我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隻是由憤怒改成了恐懼的那一瞬間,周圍就不再是那間明亮的房間,而是無窮無盡的黑暗。我看不見前麵,看不見後麵,看不見未來,四周隻剩下自己。額,感覺有誰在拉著我,是誰,他的手好冰冷,可是我卻無意識地往前走,那裏好像是黑暗的來源,隻要過去我就知道為什麼會四周一片黑暗了。我要去問問,這是哪裏,我要怎麼才能回去。
意識慢慢遠離我的身體,理智慢慢被黑暗腐蝕,我一步一步地朝著黑暗的盡頭走去。可是原本黑暗的周圍卻發出了聲響,一個刺耳的女聲霸道地宣布著“你在憤怒”,而話音剛落一個犀利的男聲又接踵而至“嗬嗬……不是,她是在害怕”,犀利的男聲剛說完就聽見一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妖氣聲音“不不,她是在掙紮”。這樣形形色色的男女聲不斷從耳旁響起,本是讓人毛骨悚然的環境,現在卻變得更加厭惡,是的,我寧可忍受原本無聲的森然,也不願意聽到這樣直白得刺骨的話語,是誰在說話,是誰在笑,是誰在猜測,不許說了,不許笑,不許猜測,我沒有,我不是,你們都給我閉嘴!閉嘴!!
“嗬嗬嗬嗬……她發急了,我們猜對了,你們說她在害怕什麼,她在憤怒什麼,她在掙紮什麼?我猜那一定不是我們。”剛剛刺耳的女聲又響起,“當然不是,她在害怕要去的地方。”沉靜而毫無人氣的男聲回答道。“你們是誰?給我出來!給我出來!”回答我的是無邊的黑暗,這裏連回聲都沒有嗎?
我用力地咬破了唇,以痛來維持自己的神誌,不知道是痛感的關係還是別的什麼,他們沒有再發出聲音,而眼前卻出現了讓我徹底崩潰的畫麵。伴隨著恨意席卷而來,我徹底陷入了黑暗。而後有人在我耳邊呢喃著,仿佛情人的低語,可內容卻是刺骨冰冷,“他知道”。我明白他是指的誰,我也明白他知道什麼,那子慢原來都知道,我知道遲早會有這一天的,卻不想原來我早已被人調查過,我的內心好像無所遁形,窘迫恐懼憤怒憎惡交雜在我的血液裏。我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他會用什麼眼光來看待我,高高在上的君王憐憫他的臣民?寬容仁慈的醫者安慰他的病人?還是……事不關己的淡漠?
而後當我睜開眼看到他的時候,果然他如同什麼也沒有發生的樣子,那麼淡漠,那麼的高高在上,接著又溫柔體貼地叫我用餐,再接著若無其事地關照我最近在家休養,不必前來。我所做的努力在他眼裏到底算什麼?我又算什麼?
是啊,我算什麼呢?一個任性妄為的病人,一個不聽話的患者,一個莫名其妙的入侵者,夠了,我不會再這樣忍耐下去,我不是小醜,親愛的那子慢先生,戲不是如此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