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寶就這麼走了,沈氏夫婦成日對著她的牌位歎氣,好像他們的七寶真的就這麼去了。沈老爺每日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把一些七寶最愛吃的零食糕餅放在她的牌位前供著,然後絮絮叨叨的跟她說一些話。
沈夫人起先幾天還忍著,後來眼見著他每日三柱清香的拜拜,直接拎著他的耳朵給拽了出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臭罵,她的七寶還好端端的活著,整日搞得跟祭奠先人似的,誰看了心裏會舒服。
沈老爺也隻是不言,半晌看著沈夫人道:“大花,我想七寶。”
一句話說的兩人都淚流滿麵,老兩口哭作一團,都止不住心底的哀傷。
沈菱悅悄悄站在廊下,看著屋內抱頭痛哭的兩人,心裏也不是個滋味。七寶離開了,沒人再去跟她搶那些個好看的花樣首飾了。雖然過去她也是什麼都讓自己先挑,隻是那時候就是覺得,搶來的東西方是好的。
現下沒人跟她搶了,哪個繡坊出了什麼上好的錦緞便先拿來給她看,哪個首飾店打了什麼上好的玉鐲,也都巴巴的送過來。她也隻覺得懨懨的,東西還是那些東西,隻是分東西的人不在了,似乎這些都沒了意義。
菱悅其實說到底就是小孩子的心性,什麼都要尖,算起來,自己兒時也時常與七寶玩鬧在一處。那段不韻世事的時光,總是那樣輕鬆。輕輕的自門邊滑下,靜靜的聽房裏爹娘的哭聲,她想,其實七寶,對自己也是很好的,也不知道她在外麵過的如何了。
瀘州城是座熱鬧的小縣城,雖不及京城繁華,倒也算古樸精致。因方圓十幾裏處有一湖,湖水清澈瀲灩,而且但凡要枯死的花兒草兒的,隻要澆上一捧這湖裏的水,立馬便會生機勃勃。
因此當地的人都說,這水恐怕是天上的神水吧,雖不至像觀音娘娘手裏的羊脂玉露般滴水成蔭。也不差毫厘了,所以此湖又名天水湖,不少富貴公子文人雅士都慕名而來。
而瀘州城做為去往天水湖的唯一一處必經之路,也很快便迅速發展起來。不管酒館,還是客棧的生意,那都是頂好的。
來福客棧的掌櫃丘老板樂樂嗬嗬的吧啦著手裏的小算盤,笑得一臉恬足。看著手邊的銀票,手下更是撥的歡快。
這可不是吹的,在這偌大的瀘州城裏,誰敢說他家的客棧不好,那是連大官都住得的。因此就是價錢比別家貴些,口碑卻是響當當的。
他是聰明人,偶爾官府下了告示,他都仔細端詳,也檢舉了不少的江南大盜。在府衙那裏沒少領到懸賞的銀子。哼著小曲兒晃悠這腦袋,兩撇小胡子樂得一抖一抖的,懂得跟當官的勾結的商人才是好商人。
“老板,住店。”
一隻上好的琅嬛玉佩被重重摔在他的櫃台上,不用上手,光看那成色便知價格不菲。能把這麼大塊上等玉佩不當回事的隨意拍在桌子上,來人定然非富即貴。
趕緊堆起滿臉的笑容抬起頭,說話的原是個年輕丫鬟,長得水水嫩嫩的。身後還站著位小公子,見他看他,禮貌的一點頭。隻是麵色太過蠟黃,像是久病之人,眼神也沒甚多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