瀲灩這話連叫了四聲,啾啾就是半點反應也無,正應了呆若木雞那句話,良久之後眨了眨眼,又眨了眨,再眨一眨。看的老鳳王心頭火起,猛拍了下桌子問道:“你倒是給回個話啊!是聽沒聽見啊。”
使勁的再眨巴了下眼睛之後,就見那眼淚啪啦啪啦的掉下來了。瀲灩一看,心中也頗不是滋味,啾啾自小是跟宗宗一塊兒長大的,可現如今宗宗又失去了記憶,她傷心也是難免的。正要出言安慰,就見那圖翠花哭的更凶了。
良久之後,竟然含著熱淚將手伸到眼睛旁邊,使勁的揉了起來,那一雙大眼立時就紅腫了,瀲灩看著越發難受了。伸手拉了她好幾次,生怕那眼睛再揉下去怕是要瞎了。卻不想,那丫頭在眼角摳了半天,竟然從裏麵摳出一顆足有石子兒大小的幹掉的眼屎。
氣的瀲灩兩眼一翻差點當場混過去,合著剛才她是被眼屎迷了眼睛了,他還當她是觸景生情難受的。老鳳王抑鬱了,他覺得這都怪自己,為什麼一定要把圖翠花當成正常的人去看待,她就是放在雞群之中,也是個怪胎。
眼見著啾啾隨手擦了擦眼角,淡然的將那東西放在手心上把玩片刻,這才開口。隻是語氣中又似有些遲鈍,她說:“你方才講,那致遠挾持宗宗是餘念的意思?”
瀲灩點頭。
“那也就是說,是餘念讓許致遠將宗宗從虛空崖上推下去的?”
瀲灩繼續點頭“是啊,這事兒七小子不也是知道的嗎?”老鳳王的脾性,其實跟龍七很想像的,都是嘴裏窩不住話的人。鳳九同餘念退親的事情鬧的沸沸揚揚,為此龍七還特意登門來找過鳳九,兩人在屋內聊了好久,他就很自然的認為龍七早就知道了這事。
啾啾是龍七的徒弟,自然沒理由不知道的,隻是這事餘念做的也委實過分了。如今說來,瀲灩的老臉還是覺得掛不住。還記得當時剛聽說這事的時候,他是怎麼也都不肯相信的,在他心裏早就將餘念當成了自家閨女。
平日裏在他麵前又是那樣溫婉和善的性子,讓他如何能相信她竟會做出這等混賬事。直到鳳九將那傳音石放到他麵前,裏麵清晰的傳出餘念清麗的嗓音時他才不得不信了,也是怒的渾身發抖。
他是武將出身,性格最是直爽,不管是妖是仙,在他心中都是同等的對待。即便是仙,不心存善念那便同妖沒有區別,即便是妖,卻積德行善,那也與仙無異,不過是個稱呼而已。對於宗宗,他憐惜,對於餘念,他痛心。
很難去訴說他這一份矛盾的感情,有的人說瀲灩有些老頑固,餘念這般可恨竟然還幫著她。卻不知,先不論藥王聖君是因他而去的,單說餘念無父無母的在這九天之上,如同孤兒一般飄零,在他身邊從個小姑娘成長成人,這份孺子之情也是很難割舍的。
啾啾有些木然的盯著瀲灩,隔了好久才輕輕道:“那,她現下在哪裏?”
瀲灩見啾啾並無什麼奇怪之態,反倒舉止正常了好些,心下思量這事看來還是有商量的。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手道:“我也知道這事是難為你了,你和宗宗都是好孩子。小念也知這事做的錯了,已經在門外站了好些天了,也沒用仙氣護體,就這麼默默承受著嚴寒。”
“就在這大門外?”
瀲灩點頭道:“嗯,現下就在門外。”
還沒等他再說什麼,就見啾啾飛一樣的衝了出去,看這她遠去的背影,瀲灩還在欣慰的點頭微笑:“多麼高大的背影啊,這孩子真是好。善良,仁義,擔心天冷凍壞了小念,這般急切的出去找她,阿九正經應該跟她好好學學。”
隻是等了好久都沒見有人進來,心下不免有些焦急,隻不過想到餘念定然是百般推脫,不好意思進來,就覺得耽擱些時候也是有可能的。正在屋內閑庭信步的踱步時,就見淩雀慌慌張張的跑進來道:“仙尊不好了,啾啾同雲霓仙子打起來了!!”
老鳳王跑到門外的時候,幾乎下一秒就想戳瞎自己的眼睛,那地上被圖翠花揍的滿頭亂發鼻血之流的女子真的是他的小念嗎?兩人身上都滿是贓汙,扭打成一團在地上滾來滾去的。四周圍了一群看熱鬧的村民,這些人多少年都沒見過這等奇事。
餘念本就是個絕色女子,翠花除了衣著品味怪異些勉強也能稱作小家碧玉,這兩個人一亮相,莫說是站在站在人堆裏,就是夜半不打燈籠也是有引人矚目的本事的。
再說啾啾,剛一聽說這事時氣的火冒三丈,哪裏還有心思聽那許多,隻想著找到餘念狠揍她一番再說。宗宗是怎樣死裏逃生的她不知曉,但就是明白,就是眼前這個人讓她無辜糟了這無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