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自己在外邊是什麼樣,在這位最親的人眼裏,自己依然是那個孩子,那個需要他照顧,需要他撫慰的孩子。
“爺爺(yiyi,貴州方言),爺爺,孩子回來了。”不顧是不是驚世駭俗,飛快的跑到了老人的麵前,一把將他抱在懷裏。說句實話,這是第一次這樣抱眼前的這位老人,以前都是他抱自己,大多數時候都是依偎在他懷裏。可是這一年來,他在山外經曆的東西太多,多到恍如隔世。似乎是一百年,也有可能感覺是一千年。這一刻他的心底卸下了所有的偽裝,釋放了所有的思念。
“孩子回來就好,回家來曼就行奧,其它嘞曼都不要克管。在家頭就行。我在家頭揍飯奧,就等你來家就吃。(孩子回來就好,回家就行了,其它的都不要去管,在家裏邊就行,我在屋裏做了飯,就等你回來吃。)”
“嗯,我曉得,今天等哈我要吃幾大碗,吃飽飽嘞。”海子顯然也很高興。拉著爺爺就回家了。
這是一件簡陋得不能再簡陋的屋子了。以前都是蓋的茅草,因為他一次不小心燒掉了。最後在廢墟上建成了現在的屋子。四麵牆都是石頭的,屋頂也改成了石瓦。有幾個地方還是見光的,顯然是漏了,老人這把年紀了沒辦法上屋頂去修。村裏也沒有幾個年輕人了。老人也沒有好意思開口。就一直拖到了現在。屋子中間有一個火坑,火坑裏邊還燃燒著些許火苗。
這裏的冬天雖然不如中原冷,但是濕潤潮濕的空氣還是使得冬天格外難熬。這屋子裏的火坑就是唯一的取暖方式。四麵透風的牆壁沒辦法很好的保溫。而老人又沒有能力打到更多的柴禾,所以就用這樣的方式艱難的維係著屋子裏不算暖和的溫度,而火坑的上頭掛著一塊小小的少了一半的臘肉。他就知道現在他正在吃的就是被切掉的那部分了。
老人都是很怕冷的,想起小時候隔壁的三爺爺一年四季都在屋子裏燒火。除了燒飯而外,就是維持屋子裏的溫度,還有就是燒火可以讓屋子裏幹燥一點,不然東西很容易就發黴了。
“爺爺,等會兒我去山上打點柴柴。明天就趕場,我到場上克買點油和鹽巴。還有塊過年了,也買點東西來過年。”
“娃娃,是要克買點,我之但(我這兒)哈有一點錢。明天你一倒手(一塊兒)拿克買。賣得到好多算好多,剩下嘞不夠曼我們再想辦法。”老人顫顫巍巍的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布包,打開手帕裏三層外三層的包裹,露出了一大堆零錢。有五塊的,十塊的,兩塊的,一塊的,五毛的,兩毛的,甚至在城裏邊掉在路邊都不會有人撿的一毛的都有好幾張,可是全部的加起來不到五十塊錢。
“爺爺,我之點有錢,國家的補助我不有用完,哈剩下三北(百)多,夠買好些東西了。”海子當然不會再要老人的錢了,一年來,他陸陸續續的郵寄了一些錢給村長,讓村長轉交給他,說是國家的補助。
其實哪來的國家補助。像這樣的大山深處,當官的都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的村子。國家下來的那點貧困補助早就被城外的幾個村子要走了,即便是那些村子,聽說大部分都發給了村長家的親戚。平常人哪能拿到那樣的錢。更何況據說那些錢也還要送一部分回去的,也不是全發在手裏,雖然簽名的時候都是領的五千,其實到手裏有一千就要笑醒了。
而他考上大學都沒有打算去上,甚至連誌願都沒有報。隻是連他都沒有想到,自己考了全省的第二名。校長帶了好些人親自到他家,市裏邊出錢讓他去上大學。
也正是這樣,他才有機會走到大城市裏,走進漂亮的大都市。也正是這樣的機會徹底的改變了他。
在一開始的無可是從,處處受到歧視開始。慢慢的適應了那裏,在好心人的幫助下,找了一份兼職工作,賺點外快。在養活自己的同時,也郵寄一點回去。
有人說,命運是一種很奇怪的東西。你不相信它的時候,它總是牽引著你,走向不知的軌跡,可是當你想要去琢磨它的時候又無跡可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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