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雲起喝著小酒慢悠悠的聽人群裏爆出的陣陣議論,他小抿下一口酒時忽然偏過頭去。
與他隔一張桌子遠的人群最後麵,中年男人靠著牆壁嘴角微微揚起衝他微笑,辰雲起對他舉起酒碗也以微笑回敬。中年男人不在看他轉而低頭把頭頂的兜帽拉下遮住大半部臉,靠住牆壁像是睡著了一般。
辰雲起回頭時又多看了中年人兩眼,總覺得中年人的笑容像是要表達什麼,他趁中年人遮住臉又以餘光多去掃視了兩眼。
中年人穿著整齊,連著兜帽的貼身牛皮輕甲將人保護的嚴嚴實實,素色的腰帶把衣衫紮的很緊,穿著一雙考究的皮質輕靴,大腿邊綁著一把的樣式普通的長劍,劍鞘是用古銅色的牛皮製成,劍柄摸得發光。整個人看上去又是幹練又是肅殺。
終於,當辰雲起也從敞開的大門外看到高掛的月亮時,大堂裏躁動了起來,人們紛紛放下酒碗,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武器,一時間滿堂裏都是鐵器摩擦的聲響,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來了軍營。
辰雲起也摸了摸腰帶裏藏著的那柄短匕首——鯊尾,感受到鐵器的冰冷後,又整理全身的衣裳,和很多那些準備出門的遊俠丶跑江湖的一樣,他也是去看看熱鬧的,隻是他不像遊俠那樣有一身的功法本事,更沒有修武之人的手段,隻有一張嘴皮子和在江湖裏曆練過多年的心。不過這就足以!
隊伍在夜色下走進山裏,在進山的大路分叉口,有四五條小道連著大路,不斷有人從隊伍裏分向不同的小道,也還有人從別的地方沿著小道回來走向另一條小道。
看來想奪山精的不止客棧裏那些人。
辰雲起舉目觀望四周的地勢,按照大漢所說的標誌選中一條小道後跟著人走了下去,至於大漢——到現在都還睡在大堂裏,估計要一覺睡到天亮了。
辰雲起在山裏越走越深,本來同行的還有幾個遊俠,最後越來越少直至隻剩他一人,四周都是參天的大樹,重重疊疊的枝葉將大山的上空遮的嚴實,隻有極少的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
辰雲起將手裏的火把插進土裏,一下子周圍黑了下來。
在一個呼吸的短暫瞬間,人的眼睛還沒適應在黑暗裏突然失去光亮的感覺時,辰雲起暴起,腰間的‘鯊尾’不知何時已經握在手中,一個急轉身,電光火石間,那柄鋒利的短匕首就已經架在了後麵人的脖子上。
“說!你跟著我做什麼?你的命現在可掌握在我的手裏!”辰雲起目光咄咄的,像一頭發怒的豹子。
“跟著你,自然是來找山精的,”黑暗裏被匕首架住的人慢悠悠的說話,一點也不慌亂,“還有,說大話之前也要先看清楚形式。”
辰雲起忽然大驚,他的視線也沒有完全恢複,但隨著黑暗中那人說完話,辰雲起已經能看清一點東西了,恰巧月亮在雲層中移動露出來時,月輝從高空灑下,被什麼東西反射了回來,閃了辰雲起的眼。
那是劍反射的光。
一個輕震,短匕被彈開,月光下,帶兜帽的中年男子緩緩的把劍收回劍鞘裏。
“是你!”辰雲起手裏還緊握著鯊尾,他還不知道來人是敵是友。
“我沒有敵意,要不然你早就成了我的劍下之魂了。”中年男人輕描淡寫的說著,“你很機警,你早就發現我在跟著你吧?”
“你跟著我找不到山精的,”辰雲起把鯊尾收回腰腹裏,“這條路我也不知道怎麼走。”
“怎麼說?你故意帶我走進來就是想殺死我?你這點功夫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中年男人挑起眼角一臉的不屑,忽然又帶著威脅,“快帶我走正道,不然你可走不出這片林子!”
“我也不知道正確的道,我想你在大堂裏就聽到了那個大漢的話,你既然知道路還問我做什麼?”辰雲起聲音冷淡。
“沒錯,我的聽力是遠超常人,我也聽到了那個漢子說的話,隻是.....越往深處走就發現那漢子說的話是假話。”中年男人慢悠悠的坐在一塊倒了的朽木上,翹著腳把玩著手裏的一枚剔甲刀,“你也被那漢子騙了,而且你走進這片林子時你就知道的,對不對?”
“你既然都知道還跟進來做什麼?就不怕我是一個隱藏身手的家夥在林子裏做掉你麼?”辰雲起冷冷的笑著,手又移到了腰腹裏。
“別的路已經成了地獄,我可不想趟渾水,跟著你隻是因為我知道你發現了我,隻是好奇你會怎麼處理。至於隱藏身手?我對付的都是隱藏身手的人,而且遠比你狡猾比你狠!在大堂裏我對你笑,一是看破了你花腳貓點功夫而高興,二來是以為你為我找到了正確的路而......感激?”中年男人低著頭,清冷的月光隻照亮了他尖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