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蓮寒濯進了房間,就見爹地與毓婷兩人守候在病床前,他一時躊躇,竟然站在門前不動了。
聽見腳步聲,暮蓮狂吟回身,見是寒濯,微微的有些氣悶,但是一抹喜氣還是情不自禁的渲染了老人花白的鬢角。
“你來,寒狄有話對你說!”他起身,將位置讓出來。
毓婷也是回眸,眸光中分不清是欣喜還是驚恐,意義複雜,默默的垂眸出去了。
一時之間,就剩下暮蓮寒濯一個人對著寒狄,他望著男子那蒼白虛弱的臉色,心中竟然湧起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下一秒,他轉身,想要出門,卻聽見一個虛弱的聲音,“哥哥……”那聲音低低的,卻勾起他曾經的過往。
十五年前,媽咪離開不久,暮蓮狂吟就帶著隻有幾歲的寒狄上門,當時他清晰的記得男孩的模樣,藍色的背帶褲,潔白的襯衫,鱉到家的領結,但是那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與圓圓胖胖的臉蛋卻透出一分可愛。
他被父親領進家門,站在他的麵前,怯怯的喊了一聲哥哥,就因為這一聲哥哥,讓暮蓮寒濯對父親的恨再一次加深!原來父親有外遇已經不是一年兩年的事情,他與那個不要臉的女人的私生子已經這麼大了!
“啪!”清晰的一聲耳光聲,然後就是孩子的大哭聲,暮蓮寒濯,感覺自己英勇的仿佛一個複仇戰士一般,替自己的母親揮出了這一巴掌。
從那天起,寒狄總是害怕寒濯,平時也不敢與他一起玩,總會默默的躲在角落裏,默默的看著自己的哥哥。
在寒狄的心中,美麗的哥哥就是天邊那一彎明月,永遠的是那樣的遙不可及,他隻能仰望,隻能膜拜,卻永遠不能觸及!
“哥哥……”男子輕輕的轉動喉頭,發出模糊的聲音,那毫無生氣的雙眸艱難的轉向門口的暮蓮寒濯。
暮蓮寒濯轉身,眉眼輕動,秀出一雙美麗惑人的眸子。
寒狄突然艱難的扯動麵上的神經輕笑,是他,是他的哥哥,那個永遠美得如童話一般的男子,那個明亮如月的男子,那個讓他永遠無法觸及的男子!
他靜靜的望著他,突然想要好好的撫摸他,隻是任憑他如何奮力的想要抬起手臂都是徒勞,他隻能遠遠地望著那隱藏在陰暗中卻光亮犀利的好哥哥!
也許是因為吃力,寒狄的麵上漸漸的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他的雙眸呈現出一抹焦急。暮蓮寒濯望著床上試圖做點什麼的男子,腳,不自覺的向前邁動了一步,他與寒狄之間的距離突然拉近了。
寒狄眸光中的希翼更甚,他還在掙紮,還在堅持,麵色漲的通紅,甚至有些扭曲。
暮蓮寒濯的腳再次向前一步。
他掙紮,他向前,他掙紮,他向前,終於,他終於看到了自己的哥哥站在了他的病床前,記憶中,哥哥從來沒有這樣近距離的看過他,雖然他的眸光還是冷漠,沒有溫度,可是至少,他離那個明月更近了!
“哥哥……”沙啞的聲音再次低喊出聲,暮蓮寒濯一怔,仿佛意識到他們之間的距離,突然轉身向回走,猛然,他的衣襟被人緊緊的攥住。
他心中一動,回眸,就見寒狄驚喜的望著自己的手,那麵上的神情充滿了不敢置信。
他終於成功了,終於抓住了哥哥,終於觸摸到了心中的明月!
寒濯緩緩的轉身,眉眼之間掠過一抹濃烈而並不強烈的弧線,如深秋殘荷刹那芳華,轉瞬即逝。
“恭喜你醒來!”他猛然聽到了自己的聲音,冷淡而且用一種奇怪的語調,仿佛自己的心一般,別扭到極點。
寒狄猛然再次輕笑,雖然笑容是那樣的難看,卻有一種出塵的美。
晚餐在無聲的進行著,仿佛每一個人都有心事一般,空氣中隻有輕輕咀嚼食物的聲音。
終於,白敏君打破了這份沉默。
“寒狄雖然醒了,可是身上的肌肉已經幾乎全部僵硬了,甚至有些萎縮,看來要做全麵的複健才可以!”說這話之時,她若有所思的轉眸望了望暮蓮狂吟與毓婷,寒狄躺在床上這麼些年了,暮蓮狂吟仿佛從來沒有想過要請一個專業的護士來護理寒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