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燁宮,藍月王朝太後的寢宮,卻因為太後遠赴國外,閑置了十七年。琉璃瓦,白玉台階,紅木欄杆,玄燁宮卻沒有因為主子不在而荒棄,宮闕中,棗紅色澤的帷幄交織層迭,隨風飄蕩,雕梁畫棟,瓊樓玉宇,氣派而細膩,寬敞的宮室內,八大石柱上雕有鳳鳥紋、饕餮、山雲、重環等各種紋樣,皆漆上黝色漆油。地麵上,一律鋪著黝色玉石板,春夏皆涼、秋冬含暖,更有花中富貴之牡丹,從名貴的黑色品種到最常見的白牡丹,一朵一朵,一撮一撮,簇擁著,爭奇鬥豔,好不美麗,好不壯觀。
文菱兒好奇的張大了眼,一進宮門就被這大片的牡丹所吸引,緊走了兩步,推開雕花的木門,更是被裏麵典雅的擺設吸引了眼神。
房間中的物品很簡單,寬大的床垂散著秋香色錦緞簾帳,蜜色流蘇,外罩著一層同色薄如蟬翼的輕紗,用金色的絲線繡著精致的牡丹與鸞鳳花紋,然後就是一雕刻了飛鳳在天的梳妝台和一座精致的玉色花木屏風。東西雖然不多,然而,無論是角落上的墨玉香爐、玉色屏風、玉色地氈,或壁上幾幅幽遠的山水畫和細柔的隸書,都很適切地在宮闈的輝煌中添加幾許高雅而恬淡的意境,可見布置的人也是經過一番細思的。
梳妝台上擺了精致的首飾盒,文菱兒剛要上前,就聽見身後的房門被打開,一個幽幽的聲音驟然響起:“王後娘娘,那是太後的東西!”
直覺的回身,文菱兒眯了眼細細的打量了麵前的女人,宮裝,繡花鞋,微微發福的身材,謙虛恭敬的態度,像極了宮中所有的老嬤嬤,細看上去,並沒有吸引人之處,但是眼神流轉之時,卻映射出犀利與狡詐,菱兒揚眉,至少這個女人不像表麵看起來如此的簡單。
“你認識我?”菱兒跺到一旁的紅木圓椅前,再次抬眸將房間打量。雖然太後一直不在宮中,但是整座玄燁宮仍然保持著主人在的模樣,就連桌上的一杯清茶都徐徐的冒著熱氣,仿佛這房子的主人前一刻還在這人啜飲談天。
這個女人瞧起來是位忠心愛主的仆人呢!
“奴婢參見王後娘娘!”她語氣恭敬的俯身行禮,麵上的神情卻不卑不亢,“王宮中,奴婢們總要多長幾隻眼睛,多長幾隻耳朵的!”
“哦?是嗎?那就巧了,今日我來就是為了你的那多出來的幾隻眼睛與耳朵來的!你可是一直伺候太後娘娘的於嬤嬤?”菱兒饒有興致的揚了眉,唇角緩緩的勾起來,淡淡的開口。
“奴婢是於嬤嬤沒錯,但是王後娘娘您要知道,在這王宮中生存,除了要多長眼睛,耳朵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要封上自己的嘴巴,這兩樣缺一不可!”她照舊斂眼低眉,說出來的話語卻又深沉了幾分。
“你知道我的來意?”菱兒驚訝的揚眉,這女人果真不簡單!
“回稟王後娘娘,奴婢不知,奴婢隻是在陳述為奴婢之道而已,娘娘就當做是閑聊!”女人的語氣更加的恭敬,一句話卻讓菱兒再也無法開口。
她的意思,如果泄露了什麼,無疑是斷了她的生路而已!
菱兒斜倚在圓椅上,眯起鳳眸再次將女人打量,月眉深鎖,半響沒有動靜。
“王後娘娘,時辰也不早了,您應該回去了!”女人略一抬眸,淡然道,眸光中還是難掩了得意。
“你在命令我?”菱兒冷笑,語氣驟然之間變得嚴厲冰冷。
女人倒抽一口冷氣,立即雙膝跪在地氈上,緩緩的伏下身子:“奴婢不敢!”
“不敢?我看你膽大的很,我一句話都沒有說,你一千句將我頂了回來!奴婢之道?你不要忘記了,身為奴婢,第一就是服從主子的命令!”語畢,纖柔素手輕輕揚起,輕拍上身旁的簪花茶幾,褚紅色雕花草鳥獸的木頭瞬間碎成一片片木屑,讓心懷不軌的女人驚得瞠大眼,一口大氣也不敢喘。
“奴婢不敢!”她再次叩首。
“既然不敢,我問什麼,你答什麼,如果有半句不對,不用我親自動手,你也應該知道自己的下場!”菱兒的話語之中盛滿了恫嚇,方才還桀驁不馴的女人立即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趴在地上連連的應聲。
皎潔的月光灑在地上,踏著一路清輝,菱兒踏著碎石鋪就的甬道而來,心中沉重的讓她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