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閻羅不敢抬眸看他,隻是緩緩的閉了眼。
“鬼閻羅,你真是糊塗,隻是憑這些東西就將你騙過了嗎?”藍之寒強撐著身子想要坐起來,但是胸前幾根肋骨已經斷了,包著厚厚的夾板,活動並不方便。
他掙紮了幾下,隻能認命的躺下。
瞠然張開雙眸,鬼閻羅不解的看他。
“下墜之時,我用身子懷抱了菱兒,那山崖雖高,但是半路之中卻有大樹遮擋,菱兒的輕功不錯,斷然不會這樣輕易的摔死!”他用力的咳了,蒼白的麵上微露出一抹血色。
“可是那樵夫說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他救了大王,沒有理由撒謊!”鬼閻羅斷然道。他不是一個好欺騙之人,挖墓之事不是沒有想過,但是那是當朝王後的陵墓啊,他擔待不起!再加上當時大王昏迷不醒危在旦夕,其餘的,他顧不上!
“鬼閻羅,抬我去菱兒的墓!”他緩緩閉上眼,低聲道。
山裏的天氣,說變就變,本來晴朗的天氣,竟然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由小轉大,帶著初秋的冷意嗖嗖的灌進單薄的衣衫之中,帶著一陣陣的冷意。
馬背之上,白霜堅韌的輕咬了牙關,任憑那風雨飄搖,半點沒有停下來要歇息的意思。
古子墨緊跟其後,在蒙蒙雨簾中,女子堅忍不拔的身影宛如纖塵不染的雪蓮花,有著傲世的美麗。
偌大的世界,隻剩下淅淅瀝瀝的雨聲與馬蹄聲,抬眸四望,高山大川淹沒在秋雨中,星星點點,宛如一副潑墨的山水畫。
終於近了,白霜在那矮矮的土丘前停下來,木刻上的墨跡被雨水衝的斑斑跡跡,隻是那墨黑色的菱字傲然雨中,觸目驚心。
白霜下馬,透過雨簾眺望不遠處的草屋,在風雨中飄搖著,仿佛已經無人居住。
“是這裏嗎?”古子墨緊跟其後下馬,踏著泥濘來到墳丘前,他望見墓碑上的菱字,高大的身軀微微的有些輕晃。
“先別急著傷心,菱兒的命不會如此短暫!”白霜冷冷的別過眼,取出隨身佩戴的長劍,開始挖掘泥土。
“你做什麼?”古子墨看著她瘋狂的舉動。
白霜冷笑,雨水在她麵上形成一條條的水流。“當然是看看這墳塚中躺的是不是菱兒!”
她埋下頭,繼續挖著,新翻出來的泥土弄髒了她白色的衣衫,髒汙了她的小臉。
古子墨眸光一暗,大步進了茅屋,在角落中尋到了一把鐵鍬,拎著站在白霜的麵前。
“閃開,我來!”他大吼一聲,鐵鍬沒入地麵,遠處一抹閃電響徹天際,天色已經越來越暗了!
男人揮動鐵鍬的背影逐漸在白霜的眼中模糊,她抹了一把麵上的雨水,低聲道:“古子墨,如若菱兒還活著,我,再也攔你!”
風大雨大,男人沒有聽到。
棺木終於顯露出一角,古子墨丟掉鐵鍬,用雙手扒著泥土,雨太大,火把點不著,他隻能借著僅有的一絲天光,一下一下,輕輕的拂去棺木上的泥土,直至整副棺木暴露在外。
雨,驟然之間停了,白霜一怔,小跑著回茅屋找了火把出來,點燃了,卻發現古子墨在望著棺木發怔。
黑漆漆的棺木在四處無人的山坳中,更顯得陰森恐怖。
“你怎麼了?”她上前,火把之下映照出來的是古子墨慘白的臉。
“白霜,你真的確定菱兒還活著嗎?”他轉眸望著白霜,眸色幽暗。
雨雖停了,風卻更大了,淋濕的衣衫罩在身上,沁出一分分的寒意,但是,真正讓人顫抖的,是從心中散發出的那抹寒意。
“確定!”白霜咬緊了牙關,上前,火把交給古子墨,鐵鍬一揮,哐當,棺木被砸出了一個大口子,火光照射進去,映照出一個女人的臉。
本以為棺木是空的,突然其來的一張臉讓兩個人差點驚嚇的跳起來。
白霜的麵色已經與身上的衣襟混為一體了。
燈光幽暗,看不清女人的樣子,但是那輪廓分明是一個女人。
她怔住了,她清晰的聽到了自己的呼吸聲,一下一下的,是那樣的沉重那樣的渾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