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凱爾的貴族院每年秋後召集,照例,如無突發特殊事件,則召開一個星期。
第一天固定是各類儀式。教職和俗職的貴族院議院們都必須按照規定穿著禮服,按部就班地進行活動,沉悶而無聊。
一旦進入第二天,氣氛就完全不一樣了。
會場外,大小貴族紛紛在禮儀製度許可的範圍內,不甘示弱地炫耀著自己的衣櫥。
波塔家的女伯爵儼然把自己的外套當成了雜貨鋪的陳列台;李德蘭家的女伯爵恨不得把自己整個胸脯都晾在空氣中;林肯家的女公爵那曠闊的裙擺讓她卡在了大門口,在六個仆人的幫助下折騰了十五分鍾才進入會場;巴特勒家的侯爵夫人——她的丈夫生命垂危,由她全權代理——她的腦袋上的盤發就像阿米勒斯雪山一樣筆直高聳,幾乎插到天花板裏。出於禮貌,愛德華隻看了她一眼就扭過頭去了,可在心底,還是偷偷地鬆了口氣:還好阿斯特家的席位比較靠前,要是坐在她後麵,恐怕連女王什麼時候來都瞧不見。
男裝款式比較單一,效果沒有那麼眩目,可場內琳琅滿目的裝飾,也足以讓人眼花繚亂:愛德華的手杖自然成了場內的焦點,伯德萊斯侯爵那根紅寶石白金鑲烏檀木手杖也受到了交口稱讚;米蘭侯爵外套上細膩的手繡花紋引來了一片片豔羨又嫉妒的目光;而詹姆斯——
當他走進議事廳,除下了巨大的黑色大氅的時候,全場的人幾乎倒抽了一口冷氣:
那是一整套由東方絲綢包麵的套裝,而且繡滿細膩華美的華國特色手工刺繡。
連愛德華都不由得多瞧了兩眼。
離正式召開還有二十分鍾,議長加繆爾女公爵還沒有入場,會場中三三兩兩地分布著互相寒暄、譏諷、恭維的貴族。
愛德華左右看看,見大家的注意力還停留在詹姆斯那超乎奢華極限的絲綢上,便不動聲色地拎著拐杖,從邊門溜出了會場。
邊門外是一條細長的走廊。走廊上分布著一排休息室:女王,前十席的貴族和六位大主教在這裏擁有自己的房間,剩下的議員隻能使用另一邊的公共休息室。
阿斯特家的休息室和克裏斯家的毗鄰。
這個時候,仆人們幾乎已經退到了議事閣外,隻有各家的貼身男仆偶爾經過走道——他們整個會議過程都要留在休息室裏,隨時應付主人的不時之需。
愛德華橫穿過走到,推門走進了休息室。
“啊——少爺,”威廉顯然是被嚇了一跳,“出什麼事了?”
愛德華反手把門鎖上,“哢啦”的鎖門聲在細長的走道裏被無限放大。
“您怎麼了?”威廉站起身來,接過那沉重的手杖,伸手去探他的額頭,“不舒服嗎?還是忘了帶文件?”
愛德華一把抓住他的衣角:“威廉,我想要。”
“啊?”
即便是威廉,也停滯了三秒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