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翊咬了咬大拇指指尖,“目標怎麼停下來了……難道已經被抓到了?”
“剛剛和公狗們確認過了,並沒有。”刹羅按了按環扣在耳朵上的一個耳型結晶,這是一個可以和特定目標通訊的設備。
“刹羅,過去看看。注意要小心點,對方可是靈殤。”
“好。”
刹羅翻身躍上了身旁的一棵大樹,像隻小貓一樣跳到了另一棵樹的樹枝上,朝藍色光點所在的方向迅速前進。眼看著自己的位置離藍色發光體越來越近的時候,刹羅卻感受到了前方一股強烈的熱浪正不斷地向自己這邊湧出,周圍的景象都變得模糊不清。刹羅硬著頭皮繼續向前,這時她注意到了前方有一塊較為空曠的地方,站著幾個人。
熟練地將自己的身體隱藏在樹枝之間,一身綠裝的刹羅很快就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周圍的溫度還在不斷地攀升,刹羅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活生生地烤熟。從這個角度,她能夠清楚地看到站在幾個人中間的,正是今天才見過的那個黑長發女子,而她身後的地麵上趴著一個衣衫襤褸,身材極其瘦弱的人,他的身上布滿了輕重不一的傷。刹羅對照了一下手中的結晶盤,確認了那個人正是他們這次搜尋的目標。
“你的意思是不讓開是嗎?”
站在黑發少女麵前的兩個男人中,其中一人帶著威脅的語氣,手持一長劍直指少女。“我們這是辦公事,快讓開。”
薛焰彥完全不為對方的恐嚇語氣所動容,而是回瞪了兩人幾眼。
“不識趣點的話連你也一起殺了。”另一個人也開口了,“知道你現在在維護的是什麼人嗎?是靈,殤。”
薛焰彥整個人頓了一下,兩個男人見她雙眼閃過一絲困惑,趕緊提起手中的武器迅速逼近。癱倒在地上的人在不住地顫抖,但是剛剛才被狠狠教訓過的身體直到現在仍然提不起勁來,頭也像被灌了鉛一樣,死死地貼在地麵。當兩個男人正準備伸手抓住薛焰彥的時候,兩人同時注意到了少女的雙眸閃過一絲駭人的紅光,緊接著,少女一個閃電般的抽刀動作,伴隨著一股炙烤般的灼熱撲麵襲來,兩人反射性地向後一躍。但是手臂還是遭到突如其來的火舌狠狠地反擊。
刹羅不禁向前探了探身子,但仍然看不清少女什麼時候,從哪個地方抽出了一把刃長約七十六厘米的直刀。作為“零點”的情報探子,雙麻花女子從來沒見過這把散發著詭異氣場的刀。密密麻麻遊走著的金色文字,從深紅色的刀柄一直擴散到漆黑色的刀身。更令人奇怪的是,明明刀身並沒有傷及任何人,從剛剛開始就一直不停地往地麵滴著冒白氣的血液。血滴到草地上發出了“嗤嗤”的聲響,所及之處頓時一片焦黑。
仿佛是刀的自身在流血。
“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穿著緊身衣的男子一手捂著被灼傷的手臂,一手緊緊握著手中的武器。明明剛剛還手無寸鐵的人,怎麼平白無故地就亮出了武器呢?陷入窘迫境地的兩人,這時都注意到了一個細節。
緊身衣男身旁的光頭男人突然指向了少女,“我看你******也是靈殤吧!”話音剛落,全場頓時陷入了一片沉寂。
刹羅順著光頭男指的方向望去,頓時明白了他為何如此判定。如果硬要說少女和倒在地上的靈殤有什麼相同點,那就是兩人的脖子上都纏著東西。靈殤脖子上的無疑是縛咒帶,少女脖子上的是一圈圈的繃帶。
“看上去應該是優品啊……”緊身衣男原本略帶憤怒的眼神出現了幾分笑意,像是意外發現了什麼奇珍異寶一樣,“真走運,我今天出來偷偷帶了幾副縛咒。”
“你這個貪得無厭的家夥,要是被發現了你可吃不了兜著走。”光頭男雖然這麼說,但自己也在樂嗬嗬地笑起來,想法和緊身衣男不謀而合。
“本來是想契約逃出來的靈殤,反正他已經是清濛的棄子了。”
薛焰彥明顯感覺到自己身後的人痛苦的呻吟聲,抓刀柄的手不禁更加用力。她舉刀直指兩個仍在津津樂道的男人,刀身的血液被甩的一地都是,甚至濺射到男人的跟前。兩個男人被“刷啦”一聲的燒焦聲給震懾住了。“真是狂妄的人啊,趕快解決了吧。”她頓了頓,嘴角微微向上勾了勾,“不要讓我太無聊啊。”
緊身衣從袋子裏取出一個環裝的物體,上麵遊走著和少女直刀上一樣的文字,隻不過呈現出來的是黑色。“在縛咒麵前,靈殤就隻是一個任人擺布的娃娃!”緊身衣再次朝薛焰彥撲了過去。他深知要對付靈殤,就必須先運用縛咒將其控製,所以他第一時間就將黑色縛咒扔向了少女,同時舉劍比劃了幾下之後,原本隻有手掌心大小的縛咒立刻擴散開來,遊走的文字組合而成的數十條鎖鏈,以天羅地網的架勢張牙舞爪朝少女撲去。
正當光頭和緊身衣咧嘴笑著等待著少女束手就擒,萬萬沒想到的是少女居然輕鬆一揮刀,刀鋒的金色咒文在與黑色咒文強烈碰撞在一起發出了“呲拉”的聲響後,數條鎖鏈“嘎啦”一聲爆破後化作了黑煙。
少女瀟灑地往身旁一揮刀,刀身上的血液再次順著她甩的地方濺出了血液,但這次,血液落在草地上之後開始燃燒起來。像是有意識般,火焰隻順著血線燃燒開來,像是警戒線一般將靈殤和兩個追捕者攔截開來。
“為什麼……靈殤會破解了縛咒帶呢?”光頭瞬間整個人都繃緊了,他不需要轉頭也知道身旁的夥伴同樣嚇得大氣都不敢出。要知道,沒有縛咒帶的靈殤是鬼神一般的存在,他們的殺傷力和破壞力,不是正常人可以匹敵的。
“笑話,你們這是在逗我?”薛焰彥露出了冷豔的微笑,在火光的映襯下,男人們已經完全無法將她等同於一個少女,而是一個女魔頭般的存在。
看到整個過程的刹羅大氣都不敢出,沒想到艾翊翊收留下來的這個人有著如此可怕的戰鬥力。既然縛咒帶對薛焰彥沒效,那就可以排除她是靈殤的可能。刹羅想著便悄然聲息地遠離現場,她覺得盡快將這事向艾翊彙報為妙。在離開現場的數十秒後,一聲震聾欲耳的爆破聲在刹羅身後炸了開來,一股熱浪朝四周橫掃開來,甚至把樹枝上的刹羅震翻下樹。如果不是眼疾手快抓住了樹枝,刹羅早就摔得四腳朝天。將自己重新甩回到樹枝上,刹羅扭頭望了望身後。她確定自己已經離開那個地方挺遠的了,但是為什麼感覺自己仍然離那裏隻有一步之遙。
薛焰彥轉過身去背對著兩塊焦炭,臉上的表情沒有一絲波瀾。當她靠近癱倒在地上的人時,對方微微仰起頭來,睜著一雙大眼睛盯著她看。與那張髒兮兮的臉相比,深紫色的眼睛顯得異常明亮,仿佛是蘊藏在泥濘中的瑰寶。薛焰彥小心翼翼地將他整個人翻轉了過來,將頭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不顧對方正要說什麼,薛焰彥手中的刀靈活一轉反抓在手中,刀鋒蜻蜓點水般觸碰到了對方脖頸上的那條黑色的項圈。原本遊走在刀子上的金色文字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般發出了尖銳的金屬摩擦的聲音,遊走的速度也翻了好幾倍。緊接著,隨著一聲清脆的碎裂聲,黑色項圈裂開了兩半。紫瞳少年驚訝地看著長久圈在自己脖頸上的項圈像玻璃碎掉一樣散落到草地上。
“這樣他們就搜索不了你的位置了。”薛焰彥朝對方微微一笑,完全不在意自己剛剛親手解決了兩個人。
“為什麼你可以這麼輕鬆就破解了縛咒帶……”少年的聲音仍然很虛弱。
“你叫什麼名字呀?”
“幼熙……”
“你的靈力嚴重不足呢。”薛焰彥說著,將手中的的一顆黑色的小晶體不由分說就塞到了幼熙的嘴裏。異物被強行塞到嘴裏,幼熙慌亂中整個人都蜷縮在一起並開始用力地咳嗽。大約過了一會,咳嗽才慢慢地停息下來,原本被髒物所掩蓋的蒼白麵龐也開始透露出了些微血色。望著那雙掛著淚珠的紫瞳,薛焰彥無奈地笑了笑。“感覺我像在欺負你啊,幼熙。”
“這是什麼?”幼熙捂著嘴,黑色晶體已經被強行吞到肚子裏。奇怪的是,原本抬手都沒力氣的自己,居然能夠從薛焰彥的大腿上坐了起來。
“我從剛剛的縛咒帶提取出來的,不過隻有這麼點,先將就著吧。不過可以維持到你走出這個森林。”
“為什麼身為人類的你,要幫我這個靈殤?”幼熙現在已經可以勉強站起來了,他俯視眼前這個仍然跪坐在草地上的少女。看她的發飾,就知道是從衣服上強行扯下來的。幼熙覺得這個女孩所做的一切都是胡來。自己在逃亡中被逮住,恰巧遇上了臨空而降的她,被她出手相救。
根本搞不懂這個人腦子裏在想什麼。
“我隻是在做我覺得對的事情。”薛焰彥也從地上站了起來。她差點沒站穩,看來剛剛吸收的靈力用的差不多了。如果不趕快離開這個森林的話,感覺會有麻煩的事發生。這時,不遠處傳來的窸窸窣窣響聲讓兩人的神經再次緊繃。薛焰彥再次握緊了手中的直刀。
從樹林裏走出來的是艾翊和林瑄。
“……艾翊。”雖然走出來的是自己剛認識的人,但是黑發少女仍然沒有半點鬆懈的意思。畢竟對麵是那個打算將幼熙就地執法的人。
艾翊看了看薛焰彥,又望了望她身後的幼熙。“這位就是清濛公會的秦幼熙嗎?”
幼熙緊張地說不出話來,沉默著沒有答應。
“身為公會中聞名內外的‘迷霧公子’,你為什麼會做出背叛的事呢?”
“無可奉告。”幼熙的聲音雖小,但是語氣卻非常堅定。他到現在仍不後悔自己當初所做出的選擇,如今的境地也是自己早就預想到的了,隻不過半途殺出了一個奇怪的人。
“艾翊,如果你想殺幼熙的話,恕我不能讓步。”
“別這樣嘛焰彥。”艾翊微微一笑,“看吧,你現在站都站不穩了。”
“什……”焰彥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突然一片黑暗,抓刀的手也隨即喪失了力氣,整個人像斷了線的人偶一樣迅速往下墜。而刀在脫離主人手的一瞬間,化作千絲萬縷便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