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份底,在望城縣與日軍爆發了一場戰役,雙方進行了一次激烈的交戰,大炮和飛機的聲音響徹了整個縣城的上空。
顧煜城是此次戰役的指揮司令,可是他也覺得很難打,日本人將他們團團包圍在望城縣裏,然而他留在長沙待命的部隊又將日本人圍住,變成了一個甚是奇怪的陣型。
而且望城縣時不時會落下些冰雹,他們被人圍住,物資送不進城裏,連柴火都開始變得稀少,在這般濕冷的天氣裏,根本輾轉難眠。
顧煜城的舊病又有點複發的征兆,隻要是冬天一冷,晚上睡覺的時候就會喘氣,呼吸很難順暢下來。
顧逸峰站在他的身旁,給了一杯熱水他喝,然後說道:“要是物資再送不進來,那全軍士兵的性命堪憂。”
這個道理,顧煜城哪能想不到,他反而鎮定地說道:“我們被日軍圍住,日軍也被我們圍著,過不了兩天,就會打一場硬仗。先讓各營休息整頓好,然後便是跟他們血戰到底。”
“我明白了。”
顧逸峰雖然年輕,但想問題還算周全,他想這場仗既然父親說要血戰,那肯定是有著九成的把握。
可是沒想到還是過於低估了日本人。
……
確實在三月份初的時候,又與日軍打了一仗,這次的死傷比上一回還要嚴重,再加上缺醫少藥,有些明明能夠挽回的性命,最終還是隨著湘江水的流逝而永遠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原本有十萬的兵力,在這個小縣城裏剩下的不過是兩萬多,雖然日軍那方的傷員也很多,但最終還是處於一個比較劣勢的位置。
可是他們對唯一有利的是,長沙還有一定的兵力,憑著日本人不敢輕舉妄動,顧煜城帶著那兩萬多的兵力從望城縣攻破日軍包圍出來。這幾日的連續作戰,倒是讓顧煜城忘了自己身體的不適。
顧煜城轉移回到長沙,在指揮部休息了一晚之後,又連忙召開了戰後的研究會議,他看著報告上寫著被殲滅的敵軍人數,還是覺得這場仗打得值!至少算是和日本人打了個平手。
在與會的軍官都離開了之後,顧煜城忍不住咳了起來,聲音在房間在回響著,他去倒了一杯熱水給自己暖暖喉嚨,卻發現一點效果都沒有,倒是喉間有一股腥味,隨後居然在這水杯裏漾開了幾絲鮮紅。
這一回他連醫生都懶得叫了,看了那麼多次,醫生也治不好,有時他都覺得煩。
接下來的幾個月裏,他們與日本人都打著持久的戰役,正所謂敵不動我不動,不過幸好美國也派出了軍隊來參與戰役,在第九戰區裏,他們還能與日本人抗衡著。
所以顧煜城抽時間回了重慶一趟,去處理事務,但是溫瑾漪也不在重慶,因為她這半年也馬不停蹄地奔赴各個戰區進行演說,鼓舞士氣,導致他們夫妻便是分開了許久。
顧煜城才剛在辦公室裏坐定,這外頭又下起了大雨來,煙雨蒙蒙籠罩著整個山城,他看著這些日子的日程報告,厚厚的一疊,不禁覺得有些心煩。
咚咚。
門口又被人敲著,顧煜城放下一疊文件,揉了揉眉心,結果又不禁清咳起來,他說道:“進來。”
門外的士兵拿著一袋文件進來,他雙手呈上,然後說:“報告司令,這是淩霄然的外出申請。”
申請?顧煜城不禁皺眉,他一看文件袋上麵的日期已經是一個月前,而且打開袋口,才發現裏麵有許多張紙,看來不止申請了一次,他便問道:“他申請了多少回?”
“八次,因為之前司令不在重慶,我們都不敢批。”
“……”
顧煜城拿出裏麵厚厚的一疊申請紙,隻見上麵的申請理由,全是寫著外出就醫,他當下就怔住了。
小孩生病了。
顧煜城不禁有些生氣,他將申請紙拍回到桌麵上,然後冷靜地道:“他申請時,有沒有明確說是什麼病。”
“聽說是胃腸炎,我們都覺得應該不是大礙。”
如果不是大礙,能申請了八回!?
果然有些事情關己則亂,顧煜城將那些申請紙都塞回到文件袋裏,不禁惱怒道:“你們以後給我分清情況,如果是就醫的申請,全都批準。”
“是。”士兵隻好拿著那一袋文件,然後敬了禮便出去。
顧煜城回來重慶之後不過睡了五六個小時,還沒處理完文件,就來了一樁事。他又覺得太陽穴開始微微發疼,但手已經摸到了電話,他隨即便拿起來,然後說道:“替我轉給約翰遜。”
“請稍等。”
電話那邊一陣沉默,然後忙著轉接。
約翰遜是他的私人醫生,不過有好幾個月都沒讓他給自己診治,原因是事情太多,根本就忙不過來。
電話那頭,才微微有了聲響,顧煜城對著話筒開口道:“約翰遜,你今天過來一趟。”
“哦,先生,是您身體出現了狀況麼?”
顧煜城忍住了咳嗽,然後道:“不是,你盡快趕來,有一個病人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