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利聽了哈哈直笑,一邊朝一裏外的人群張望一邊說:“這才叫報應不爽啊。”
孫衝忽又聲調一沉,明顯是想到了一些傷心的事情:“在我們這東村,他二財主就是天地,就是王法,我們村裏的凡是能產出錢糧的東西據說都是他二財主的,我們前麵有人跟他論理,他還把一紙公文拿出來,說是縣令大人的命令,我們村裏人沒見過世麵,也鬧不明白,但是向來是膽小怕事的,所以也就沒人跟他再爭什麼了。隻是我現在怎麼也不明白,怎麼縣令大人管的事情也太寬了吧。”
董利聽了這話,趕緊說道:“師父,我跟那清河縣令有些交情,他的一些事情我也略有知曉。至於您說縣令為他貪霸村裏的財物還出公文,我現在可以說是絕無此事。這都是那孫注時扯虎皮當令箭呢。那縣令說起來也是這孫家壩人氏,跟孫注時打小就認識,所以才答應了孫注時的邀請準備在這中元節的時候來孫家壩,對縣令大人來說也算是衣錦還鄉,不過他跟孫注時的交情也就到此打止了,絕不可能為他出頭的。不過現在,這裏正鬧瘟疫,縣令不可能再來搞什麼慶典的,頂多是到這裏來整治瘟疫罷了。”
孫衝忽然覺得天地一時間都寬闊了許多,恨恨道:“我尤為痛恨這二財主的是,我的父親是因為他而被逼參軍戰死,我的娘也是因為他而受辱自盡。我從小孤苦伶仃也是拜他所賜。”
董利聽了這話,也不由得對眼前這小孩心生許多的憐憫,盡管自己叫他師父,可實實在在沒覺得他能教自己什麼,這都是對冉大俠實現承諾而已。現在看來,自己的這位師父也是一個苦命人啊。想到這,董利虎目一張,說:“那好,既然那二財主如此為非作歹,我們現在就去替天行道!”
這樣說著,兩人一前一後朝人群走去。
不料,可是董利驚異地發現,孫衝越走臉色越差,等到走近人群,董利才赫然發現,二財主正臉色發青雙目緊閉地躺倒在地上,已經停止了呼吸,周圍一群手下硬是沒人敢上前。董利這才明白孫衝的臉色為什麼這麼差了,原來他早就看到了躺下的二財主。
孫衝朝董利麵無表情地看了看,心中卻生出了無比怪異的想法,他此時此刻想的不是高興,也不是沮喪,卻是憤怒,是對靈羅天尊的憤怒,同時也無比讚同典籍上的一句話“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在孫衝的堅持下,董利不得不離開孫家壩。在走出東村之後,董利喃喃道:“按照冉大俠的吩咐,現在是時候向他彙報了。”說著,捏碎了藏在袖子裏的一枚蠟丸,隻見一抹細微的青煙嫋嫋上升,了無蹤跡。董利這才歎了一口氣,又上路了。
孫家壩大事記
七月十三日,孫注時病死,當晚他的家丁造反,分搶家產一哄而散,打死大夫人,打死大公子,孫芳得以逃脫性命;
七月十四日淩晨時分,縣令大人趕到,派出衙役抓捕案犯,同時大力加強整治瘟疫,深入各家各戶焚燒病死之人,此時孫衝已經帶同巧慧躲了起來,巧慧病情加深,神誌有時清醒有時不清醒;
七月十七日縣裏派來一位有名的大夫,名叫羅宇,前來孫家壩治療得病之人,此人當真妙手回春,從他到來之後的八日內,整個孫家壩的瘟疫得以清除,他的配方供應全清河縣,半月內清河縣內再無瘟疫;
七月十八日,羅宇遇到孫衝,並分別給周巧慧和孫衝治病,當時便藥到病除,羅宇越看孫衝越喜歡,當場認了孫衝為孫子,並從此就在孫家壩定居下來,孫衝也從此過上了好日子,周巧慧則被董利帶去縣裏,當然每個月都會與董利一同到羅宇家裏來,隻是苦了孫國和孫臘兩兄弟;
七月三十日,孫衝得知,學館的孫仁進先生也在這次瘟疫中喪生,孫衝大哭三天,前往拜祭,並在墓前擺上第一次跟孫仁進先生辯論的內容記錄;
在孫家壩瘟疫全部整治好後統計,在這次瘟疫中喪命的共有三百五十八人。
孫家壩後記
青幫幫主每隔一個月都要從縣城前往孫家壩,次日返回縣城,每次都給孫衝帶來許多錢物,但無人得知,青幫幫主為什麼要這樣做,也無人得知,幫主每次來都和孫衝以及羅宇談了些什麼。後麵孫衝的日子似乎安穩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