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睡眼朦朧就被密集的吵鬧聲吵醒,真是的,好不容易不用請早安可以睡個安穩覺。萬分不情願地睜開眼,紗幔不知何時已經被撩了起來,觸目都是白亮亮的光,那麼刺目。微微眯眼,感覺有人聚在我床邊,眼圈紅紅的,神情焦急。
“怎麼回事,大清早的?”我的語氣帶著氣惱。
“回,回主子,小夏子的老母親患了急症,又沒錢,沒錢醫治”小翠又哽咽起來,“快說,怎麼了?”心中一咯噔,直覺告訴我不好了。
“小紅就學著宮裏的人托人帶些錢物出去,沒想到,沒想到被發現了。”小翠此刻已是哭出聲來。
“人呢?”我急道,此刻睡意是一絲都沒了。
“皇後倒沒說什麼,慕容貴妃非要把她和小夏子交由慎刑司處理。奴婢怕,怕她們禁不住那兒的刑罰,求主子。”小翠屈身跪倒,後麵跪著小福子和兩個不熟悉的麵孔。
這麼蹊蹺的事情,還偏偏發生在這個時候,不行,我得先把她兩救出來。心慌亂無比,我深深地呼了口氣,吩咐道:“去慎刑司。”我可以去求太後,她還欠我一個願望,可是我得先確保他們的安全。
“小鵲呢?”
“奴婢讓她去請德妃娘娘了。”這小翠行事倒是越來越乖覺了。
吩咐完,匆匆更衣,連頭發也來不及綰,坐了步輦直達慎刑司,卻不想被攔在外麵。紅銅的大門在初升的陽光之下顯得格外的刺目,一眼看不清裏麵。發黑的古木牌匾上幾個紅棕的“慎刑司”大字看得人心裏一陣寒意,縱使春光再明媚仍是擋不住打了個寒戰。門口已經停了幾個攆轎,看來湊熱鬧的人還不少。剛想進門,卻被門口的兩個內侍攔了下來,“主子,這兒是慎刑司,主子不方便進去。”
“狗奴才,也不看看眼前的是凝榮華,也敢攔人?”小翠依舊是帶著哭腔,那語態卻是把我也嚇到了,倒是真氣急了。
“你們說,誰在裏麵?”我盡量鎮定。
“奴才給凝容華請安,裏麵,這。”
“說。”
“稟凝容華,是宛婕妤和玉良娣。”那兩人一聽了我的名號,倒是謙恭了不少。
“怎麼她們能進得,我倒進不得?”語氣平淡,心裏已經是記得了,慎刑司是宮中有名的殘酷地方,一般進去了也就不用想著出來了,也不知道過了這麼些時候小紅和小夏子怎麼樣了。小紅在錦繡閣時是我唯一的好姐妹,而小夏子自從我無意救過他一次後,在我的宮中事事盡心,當值也是恪盡職守,真不希望他們出事。
“回主子,宛婕妤和良玉娣是奉了慕容貴妃的旨意來,來審理案件的。”看那奴才越說越小聲,心中有不好的念頭萌生出來,莫非是,不,千萬不要。
“慕容貴妃?”定一定神,我計上心頭,“慕容貴妃,有皇上大嗎?我可是奉皇上的口諭來這監督審案的。”小鵲訝異地看向我,我卻是直直地把那兩個內侍盯得低下了頭。
“這,主子可有什麼憑證?”他們似是不敢相信。
“都說了是口諭,假傳聖旨,多麼大的罪,我可不敢擔當。”心裏早已慌亂,但此刻豁出去了,“倒是你們耽誤了聖上的旨意,定是吃不了兜著走。”我把手指向他們,重重地說道。
“奴才該死,主子請。”兩個奴才連連磕頭。
“起來吧。”我隨口一聲,人已是迫不及待地往裏跨入。隨著內侍的指引,一層層地感受到光線越來越昏暗,地潮氣也越來越重,裏麵的哀嚎聲不絕於耳,這簡直就像是宮中的煉獄,怪不得宮中人對此地都是如此害怕。
經過了“砰砰咚咚”舂米的勞動區,幾個弱小的身軀抬著那粗重的石棒艱難地一下一下地往大石缽裏敲擊,“這兒是勞動區域,關押的大多是一些犯了小錯,又適逢主子們不順心的人。”領路的小公公恭敬說道。
“主子,慢點,小心腳下。”小翠緊緊地攙著我,一陣陣潮濕的黴味刺激著我的鼻腔,讓我很不舒坦,“腳步還是不由地快了起來,視線越來越模糊,又不熟悉這路,走得難免磕磕絆絆。
“啊,啊,救命。”一聲聲長短不一的慘叫聲此起彼伏,猛烈地衝擊著我,“小紅、小夏子。”我喃喃道。
“眼睛好不容易適應了昏暗的空間,這才看清眼前的一間間幽暗陰濕的房間,唯一的光亮來自於一排很高的小小鐵窗子,不遠處的一個房間裏正在進行著殘酷的折磨運動,那悠閑坐於一邊喝茶的不正是敏月和小環嗎?幾個踏步衝了進去,她們顯然是沒料到我會來,還是以這樣的打扮,倒是吃驚不小。
“住手。”
“呦,嬪妾以為是誰?原來是凝容華啊,嬪妾給凝容華請安。”小環坐於椅上,絲帕一甩,語氣尖銳,說是請安卻是依舊坐於椅上隻是眼神撇了一下。
“哼,手都給我麻利些,沒有吃飯嗎,這麼沒力氣。”敏月倒是連眼皮都沒抬,拿絲帕掩鼻沒好氣地吩咐,“凝容華是不是忘了什麼?”
“給宛婕妤請安。”我口中雖是這麼說著,眼神卻忍不住看向小紅和小夏子,看他們兩個人都被按壓在一個窄窄的木塌上,有人拿著粗粗的皮鞭“啪啪”地抽在他們的身上,小夏子死死地咬著嘴唇,而小紅聲嘶力竭地啞了聲哭喊著,白色的囚衣上是灘灘的斑斑血跡,像是一朵朵熱烈綻放的苦痛之花,身邊地上是一灘紅得發黑的血跡,看上去觸目驚心,“宛婕妤,這兩個可是我宮中的人,你怎麼可以在這裏濫用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