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漸入夏,溫度一度呈回暖的趨勢。傷勢基本痊愈,小夏子出去了半個月,帶回的是母親離世的消息。看的出來,他很傷心,也很感激我讓他出宮為老母送終,我能做的也就是給了他些銀子讓他體麵地安排老母的後事,也讓他給自己的親妹妹置辦點嫁妝,與她同村的賣饅頭的狗子成親。短短的半個月,紅白事都經曆了,小夏子的人更沉默了。
“小夏子,過段時間本宮再想想辦法讓你出宮去看看你妹妹。”我隻能如此勸慰,“你母親的事,節哀。”
他一個軲轆跪下深深地磕了幾個頭:“奴才謝貴嬪娘娘的大恩,母親離開的很安詳,妹妹佳惠也出嫁了。雖說狗子隻是賣饅頭的但畢竟從小一起長大,他從小就喜歡佳惠,肯定會好好待她。奴才不需要再出宮了,奴才謝娘娘賞賜的銀子,奴才謝娘娘的大恩大德。奴才這輩子能遇到娘娘這樣的好人,奴才一定會好好報答娘娘,就算娘娘讓奴才死,奴才也願意。”他說著說著,痛苦流涕,開始用袖子去抹,因著磕頭幅度大,連帽子也歪了,說話也開始語無倫次起來,“就算奴才死了,也會求神仙們讓奴才變隻大王八,身上駝一個碑,寫上娘娘的好。”
“起來吧。”那樣子還真是滑稽。
“起來,起來。”小翠忙著將他攥了起來,“什麼死呀,變什麼王八的,這兒是皇宮,小心你說的話,別沒心沒意的犯了忌諱。”小翠盈盈笑道,惹得小紅和小鵲也笑了。
“是呀,小翠說得有理,往者已逝,你母親的心願就是你和你妹妹過得好。我們都會好好活著。”氛圍活躍了,我便對小鵲道,“這個月的月例大家都得了吧。”
“哦,奴婢差點忘了,就小夏子公公還沒得呢。”小鵲忙伸手拿出二兩銀子遞給他。
“不,奴才已經得了娘娘這麼多銀子,奴才情願從月例銀子裏扣。”他跪下誠懇地說道。
“那些銀子是本宮賞給你的,這月例是對你們辛苦勞作的回報,收下吧。”我勸道。
“收下收下。”小翠往他手中一塞。
“可是怎麼還多了呀?”他疑惑地抬頭看著銀子,哎,我也是第一次碰到有人嫌白花花的銀子礙眼。
“小夏子,我想著你回趟家肯定把積蓄都用光了,雖說娘娘也賞了你銀子,我跟娘娘稟告過了從我的份例裏抽出一兩銀子給你。”小福子道。
“這,小福子公公,奴才怎麼敢收,在金聖宮你就幫襯著我,現如今還······”
“收下。”小福子硬是要他收下,“對呀,這可是小福子公公的一片心意,你收下,再說,人家可是有五兩銀子的月例,這不算什麼。”小鵲插嘴道,惹得大家又鬧哄起來。
“好了,小福子你帶著小夏子去洗把臉,本宮吩咐了小廚房做了一桌子好菜,大家就好好聚在一起熱熱鬧鬧地吃一頓。”我開心地說道。
“是,奴婢、奴才遵命。”嗬嗬,真希望凝華宮永遠都可以那麼歡樂,“小紅、小紅。”叫了兩遍她才反應過來。
“去請玉采女和靈選侍,大家一起熱鬧熱鬧。”
那個夜晚,老天也是格外的開恩,明明是連著下了好幾個晚上的飄渺細雨,那天卻是格外的晴朗。夜幕像是被染過墨汁的錦被,幾團輕柔的雲朵裹著怕凍的半輪明月,明月透過絲絲縷縷的雲層散發出奶黃的光芒,周邊鑲嵌著顆顆若明若暗的繁星。大家忙著將桌椅搬到院落裏,不大的圓桌上覆上一個大圓桌麵,頓時寬敞了。清新的空氣裏不時飄過一陣陣甜絲絲的梨花香,格外的清新宜人。
玉兒和水靈也早早地到了,玉兒一身濃綠的紗衣,連帶著披風也是綠的,給人舒爽的感覺。而水靈則是一身的白紗裙,給人一種仙女般的美麗淡雅。
“凝姐姐,你終於好了,我可想你了。都怪皇上,說什麼不能打擾你,你臥病在床我都快無聊透了。”玉兒一來便黏到我身邊。
“小玉,皇上也是想讓貴嬪姐姐好好養傷,別亂說。”水靈輕巧地打斷玉兒後麵的話,我會心笑笑,見她拿起酒壺自斟了一杯,“我倒要恭喜姐姐,姐姐成了貴嬪,我和玉兒也跟著沾光。”一低頭,訝然道:“這不是漠土進貢的紫仙果酒嗎?”
“咦,真的是,用著這雪域碧玉杯盛著真好看。”玉兒接道。
我輕輕一笑,明明是葡萄美酒夜光杯,到他們這到成了紫仙果酒翠玉杯,倒也真奇怪了這朝代對於有些事物總是有自己的稱呼,都懂得成語典故卻不知唐宋元明,就好像一個曆史間隙的世外桃源。
“是啊,這就是有美容養顏益壽之稱的漠土紫仙果酒,統共也就八小壇,每壇也就隻能盛滿三壺,皇上自個兒留了一壇,太後和皇後各得一壇,慕容貴妃和德妃娘娘也得了一壇,剩下的雲昭儀、祥婉儀和雲貴嬪得了。”小紅開口笑道。
“不對呀,那這壇?”玉兒皺眉好奇地問。
“還不是皇上疼我們娘娘,把自個兒留的一壇賞賜給了娘娘。你說這宮裏比我們娘娘份位高的也多,偏皇上忍痛割愛把這酒巴巴的賞給娘娘,還不是······”一邊廂,聽著小紅滔滔不絕地說著,我的心裏倒奇怪了,她是怎麼了要不就沉默,要不就滔滔不絕,說出的話還是這麼的不得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