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他一揮手。
“手肘推我,趴下。”嬤嬤在我耳邊低聲說道。
幾乎是同時,我還是慢了一步,嬤嬤撞我倒下,數百支利箭擦過我的鬢發直直地貫穿入她的身體,我甚至可以聽到布帛碎裂的聲音。片刻後,我被擁入一個熟悉的懷抱,“娘娘,你可安好?”趴在他的懷裏,耳邊隻聽得“嗖嗖嗖”利箭帶動的風聲,百箭齊發,嬤嬤的身上綻開了朵朵妖嬈的血花。我想上前,納蘭東用力把我定格在原地。想喊叫,嗓子裏發不出絲毫聲音,那一個個血窟窿好可怕。
哥哥仿佛是感受到了我的害怕,身子顫抖得如此劇烈,他又怎會不知。“別看了。”他衝我耳語,伸手擋住我的視線,我拚了命地抓他的手掌,我要看,要看,百箭穿身,若不是她那手肘一撞,我又何嚐不是這下場。
“獨孤靖瀾,你看看這個忠誠的侍女阿奴。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鬥不過我,哈哈,哀家弄死她就像捏死一隻小小的螞蟻,你永遠都鬥不過我。”這番話,若說跟人說還不如說說給她自個聽。儀仗人馬一會兒便離開了,我死命地掙脫哥哥的束縛,跌跌撞撞地來到她身旁,血,紅色,我第一次看到這麼多的血,她的身上,她的嘴角,血怎麼都停不下來,流過青石地麵。
“嬤嬤,嬤嬤。”我想幫她按住傷口,卻不知道按哪一個。緊緊握著她的手,感受她掌心的溫度漸漸變冷,看著她抽動的嘴角,俯首帖耳。
“告訴風兒,不要,不要報仇。”他突然瞪大了雙眼,手無力地落下。
“娘娘,她死了。”哥伸手讓她閉目,拉起了呆呆坐在地上的我。
這麼大的動靜,偌大的凝華宮死一般的沉寂,我下的安神茶分量有這麼足嗎?
“哥,今晚的事皇上都知道,對嗎?”
“嗯。”他點頭。
“你是皇上派來的,對嗎?”
“嗯。”他又點頭。
“嗬,嗯。”君子羽早已準備犧牲我,這就是帝王,這才是帝王。
“皇上讓臣盡力保住。”他拱手垂頭。
“盡力,謝主隆恩。”一絲苦笑漫上嘴角。
“娘娘,你受傷了,臣馬上去請太醫。”他告退離開。
拖著沉重的腳步剛到挽月樓,一邁入,感覺一陣涼風,下一秒便被一雙有力的手腕緊緊扼住,身子重重地撞到了門框上。溫熱的氣息才讓我知曉這是個人,“為什麼,為什麼死的不是你。”他在我耳邊惡狠狠地說道。
“感覺脖子上有溫熱的液體再次汩汩流出:“放、放開。”好不容易蹦出這幾個字,瞬間感覺所有的氣息憋在口腔,腦袋天旋地轉。
下一刻脖子上的手一鬆,溫熱的唇瓣貼上我的,他仿佛窮盡所有攻城略地。下意識地猛一揮手,“啪。”清脆的聲響,在他臉上留下一個重重的五指山。
看著他眸子裏燃燒的仇恨愈旺,心也開始顫了起來。都說女子的獨特之處在於直覺,男子的獨特之處在於理智。喪失直覺的女子會瘋狂,喪失理智的男子那就是魔鬼。惹怒了魔鬼,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