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她此時應該無比幸福，一開口，竟然問了這般傻的問題。
隻是，他突然發現，此時此刻，那些曾經的嫉恨不甘，心痛心酸，到得此時，經年之後，竟然變成了一種單純不過的願望，惟願，她過得好。
慕容茜一時竟看著軒轅瑾安半響，沒有反應過來，良久她才聲音微微幹啞似乎壓抑著無限痛苦的同樣低聲問道：“如此，你竟還是忘不了她嗎？”
緊握的拳中，長長的金玉護甲早已劃破保養良好的嬌嫩肌膚，鮮紅的液體順著長長的寬袖無聲滑落，滴落在一地狼狽的地麵，倒映在光潔的玉壺碎片之上，更襯得異樣的鮮豔。
軒轅瑾安這次沒有沉默，臉上的神情也沒有苦澀，隻有淡淡的無奈，和一種近乎認命的淡淡悵然：“是啊，如此都忘不了……”
這便是命吧？
他一生裏經曆過風霜雪雨，在這波譎雲詭的宮廷裏保得性命，於那樣弱勢之中謀得皇位，位尊九五後予取予求，誌在天下，從來便是想要的便能得到，或者不惜一切得到，包括九月。
可是，到得此時，她毫不留戀轉身離去，而他卻再不能站在她的身側，與她共享這錦繡山河，萬裏江山，因為她的身側，此時早有良人相伴。
“……真正的愛，便是如此罷？不是不甘，不是霸占，會恨，會痛，會越傷越記得，不能忘，直到刻骨銘心，卻不悔……”
說到這，軒轅瑾安的神情忽然變得格外的溫柔，他抬眼看向慕容茜，伸出幹瘦的指，輕輕拉住慕容茜緊握的拳，指腹輕柔的摩挲著，聲音低沉而溫軟：“茜兒，我是不是辜負了你太久太多？你可悔？可是茜兒，雖然明知如此，我卻也許要辜負你更久更多，因為這一生裏，所有的愛，我隻給了她，也隻願給她。所以，不要再為我苦了自己，若你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我一定成全，能給的，我一定都給你。”
忽然想起歐陽錦兒，卻恍然發現，什麼時候起，她的模樣早已淡去，連麵容在記憶裏都已經模糊不清，那些曾經的怨恨痛苦及不擇手段苦苦抓緊，不過是自己認定的東西被侵占後的不甘憤怒及不願放手。
不知從何時起，原來心底腦海裏，所有的記憶思念早已被那個淡雅如蓮的女子所占滿。一顰一笑，都那般清晰而銘刻。
“我……”慕容茜想要開口，卻被軒轅瑾安那樣淡然似乎看破一切的澄澈眼神製止，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
她想說，她想要的全部，都是他，她今生今世唯一的夫。
可是，她知道，他不能給，也不會給。
軒轅瑾安說完這些，似乎整個人又活了過來，有一種灑脫看透的空明澄淨，他忽然站起身來，傳音吩咐道：“給朕，更衣梳洗，朕要親自去風間一趟。”
“是。”幕是一貫毫無波動的語調這次似乎有些淡淡的激動，應下之後動作更是無比利落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