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生間裏的燈亮著,小魯光著腳踩在抽水馬桶的沿上在蹲坑,他手裏翻著一本漫畫書,正看到引人入勝之處,他咯咯地笑個不停。朱燕珍穿著睡衣推門進來,一看到眼前的這種情形她嚇了一跳,趕緊退了回去拉上了衛生間的門,她站在衛生間門外有些回不過神來,朱燕珍衝著裏麵的小魯大聲訓斥道:“上廁所要記得鎖門啊,小魯!”

朱燕珍嘀嘀咕咕地回到房間,摸黑上床躺了下來,翻了兩個身後她又坐了起來。她在黑暗中發起呆來,然後又翻身躺下,折騰來折騰去的,晨亮被她吵醒了。晨亮煩躁一掀毛巾毯,開燈坐了起來:“哎!我說你翻來倒去的折騰什麼呀!你還讓不讓我睡了?”朱燕珍煩躁地:“我頭疼,睡不著。”

晨亮坐起來替朱燕珍捏頭捏背,沒好氣地埋怨道:“好好的怎麼又頭疼了?你學問不會做,倒是整天動不動的就頭疼。挪過來點,我幫你捏捏肩膀。”

朱燕珍皺著眉頭:“壯壯的事情已經讓我夠擔心的了,現在家裏又多出一個小魯來,唉,讓我怎麼睡得著覺!”

“小魯怎麼啦?他有什麼事情惹你不高興了?”

“本來是盼著等壯壯去上大學後,我可以喘口氣輕鬆一下了,可是,還沒等壯壯進大學呢,小魯就已經到了。過幾天,大姐兩口子一走,這不又都成了我的事情了嗎?我是實在不願意再給高三的孩子做家長了。”

晨亮心裏一硌楞兒,停下了手:“小魯來上海讀高三,這可是家裏早就講好的事情啊,我姐她這一輩子可夠苦了。我可提醒你,到時候別來搞什麼事情啊!”朱燕珍急忙申辯:“我知道。可是我一看到小魯的樣子,就忍不住頭疼,你看看他,鞋子是一隻黑一隻白的,上廁所門也不關,而且還踩在馬桶上,壯壯送給他這麼多參考書他看也不看,漫畫書倒是不肯離手,這種孩子你說讓我以後怎麼管呢?”晨亮繼續幫朱燕珍捏頭,他晃悠著腦袋不在乎地說:“到時候你想管的話就多管一點,不想管的話就不要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不是還有我和媽嗎?”

“你說的簡單,我要是這麼瀟灑倒好了,他在我家裏,我肯定要管他的。唉,隻怪自己命苦,一輩子操心勞碌的命。”

晨亮把朱燕珍往邊上一推,不給她捏了:你煩不煩啊!你們女人就是煩,顛三倒四的沒完沒了。

朱燕珍往床上重重地一躺,她對著天花板瞪著眼,嘴裏還在嘟囔:“也不知道我這勞碌命能換來什麼結果。唉,不想了,關燈睡覺,明天還得早起查分呢。”

清晨,一縷陽光越過枝頭灑到了呂家的陽台上,知了又開始了一天的鳴叫。家裏一片靜悄悄的,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似的。鄒誌夫婦一早就帶著小魯出了門。宋瓊托人找關係,把小魯塞進了呂壯和呂優就讀的南格中學借讀,今天約好了要跟校長見個麵,要把小魯的入學手續給辦妥了。

呂母和晨亮一家三口都擁在了晨亮夫婦的房間裏,床頭櫃上攤著壯壯的身份證和準考證。還有一份剪報,上麵登著高考考分的查詢電話。

剛剛過了七點半,朱燕珍就沉不住氣了,她拿起電話開始撥號。晨亮滿眼期待地在守在旁邊。壯壯則靠在房門旁邊的牆上注視著父母的一舉一動,他的眼神裏流露出不安和膽怯。撥了兩遍電話也沒人接,朱燕珍犯了焦慮症似的急躁起來:“這個查分電話怎麼還沒開通?都已經過了七點半啊。”晨亮故作鎮定的埋怨她:“著什麼急呀?報紙上不是寫著八點鍾正點開通嗎?你怎麼就沒有一點耐性呢?”朱燕珍申辯道:“寫是這樣寫,但一般都會提前一點時間開通的。”晨亮搶過電話:“我來試試人工台看看有沒有人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