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是一套小兩室戶,極簡單的裝修,極簡單的家俱,房主陪著朱燕珍在裏麵轉來轉去。朱燕珍看得很仔細,不緊不慢挑三揀四的壓著價錢,房主看來是急於想把這套房子出手,朱燕珍每次壓價他都答應。
就在朱燕珍壓到了心裏價位準備付定金時,卻發現北麵小房間的天花板上和牆壁上有一條深深的水漬。朱燕珍跳了起來:“噢喲,你這間房子漏水的!算了,你的房子我不買了。你的價錢這麼高,再加上還漏雨,我的親戚不會滿意的。”她說完掉頭就走,房主在後麵一個勁的叫她,她理也不理。
朱燕珍下了樓,腳步就放慢了,支棱著耳朵聽著身後的動靜,果不出她所料,房主騎著助動車從後麵追了上來,他在朱燕珍身邊停了下來。房主咬著牙,一副心碎欲裂的樣子:“別急著走呀,咱們有事好商量的嘛。要不,我再讓一點兒修理費或者中介費給你,你看怎麼樣?”
“到底是給我中介費還是修理費?你講講清楚好不好?”朱燕珍停下了腳步。房主一看有戲,就篤悠悠地說道:“不管是中介費還是修理費,反正都是由你自己掌握的。這錢不在房價中扣,我另外給你,你看怎麼樣?”朱燕珍眼珠嘀溜溜地轉著,心裏盤算著,接著問道:“那你打算讓多少?”房主觀察著她的表情:“你說呢?”朱燕珍獅子大開口:“這麼厲害的漏水,修理費起碼一萬元,其實你知道的,這不是上樓頂上塗點柏油就能解決的事情。”房主一副快哭出來了的樣子:“啊?一萬元?阿姐呀,你這一刀斬得也太狠了吧?”
“那算了,其實你就是真的讓一萬元,我還不一定想買呢。”朱燕珍說著拔腿就走。房主一把拽住了她:“行啊行啊,一萬元就一萬元,你能馬上就定下來嗎?”朱燕珍勝券在握,反而不著急了:“這個,我還得回家去商量一下再說,明天我給你電話。”
回到家,朱燕珍三下兩下就說通了呂晨亮,晨亮趕緊就給鄒誌打電話報喜,說房子辦妥了,趕緊把錢彙過來吧,明天你們在上海就有家了。
鄒誌放下電話,美滋滋的笑了,見晨紅還是一副忐忑不安、戀戀不舍的樣子,就走到她麵前,兩手搭著她的雙肩安慰道:“就要有新家了,這裏就別舍不得啦,要往遠處看,要往我們美好的將來去看嘛。”晨紅還是覺得心裏不踏實:“老鄒,你真覺得到上海以後會更好嗎?可我真的不知道將來會怎麼樣。”
鄒誌一隻手把晨紅勾到身旁,一隻手指著牆上掛著的中國地圖,他在山東和上海之間重重地劃了一條線,像個部隊老首長似的:“小同誌,不要對將來灰心喪氣嘛!我來告訴你我們的將來,那就是——第一步、進軍大上海;第二步、全家團聚;第三步,把大上海變成我們美好燦爛新生活的根據地。”
鄒誌終於把晨紅逗笑了。
小魯靠在床沿上看書,呂母趴在床底下找東西,翻騰了半天,她找出一對還封在紙盒裏的暖水瓶。呂母撣著上麵的灰,如釋重負:“哎,終於找到了,我記得這下麵有一對暖水瓶的,這還是那年興搶購風的時候去搶購的呢。”
小魯覺得外婆這兩天的舉動很奇怪,整天翻箱倒櫃的找東西,往外送,正想要問個究竟時,電話響了。呂母接起電話,哼哼哈哈了半天然後叫小魯來聽電話,說是鄒誌打來的。小魯高興地一蹦而起,電話裏鄒誌讓他帶著呂母翻騰出來的東西去給兩個老朋友送過去,小魯記下地址掛了電話,他更奇怪了,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鄒誌在上海有老朋友呢。正在納悶兒的時候,呂母又捧著一個電飯煲進來,呂母喜滋滋地說道:“小魯,幫外婆把這套熱水瓶還有這個電飯煲給他們帶過去,路上小心點兒,別摔了啊。”小魯問道:“外婆,你認識他們啊?我爸神神秘秘的也不跟我說清楚,他們是誰啊?”
呂母神秘的貼著他的耳朵:“你也認識的,去了你就知道了。”
小魯尋著地址一路找過來,他一邊走一邊好奇地看著眼前這陌生的這一切。當他走到三樓時,他的耳邊隱隱約約傳來了一陣熟悉的歌聲,是一男一女在唱一首老歌:《十送紅軍》,小魯愣了一下,他站住了仔細聽著,再上了一層樓梯,歌聲是從樓上傳來的。小魯豎著耳朵跟著歌聲往上走,歌聲越來越清晰,他的神情也變得越來越激動,眼睛也一點一點地濕潤起來,突然他撒腿狂奔上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