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從從絕計沒有想過,她和林離還有再見麵的一天。
一個遠在歐洲,一個遠在亞洲,茫茫人海,哪怕是互相刻意尋找,也沒這麼容易找到。
她從不知道,林離一直在找她,從沒有放棄過找她。
從她搬家的那一天起,林離就一直在發狂的找她。
最初幾年,林離是愛著她的,依然是愛。
就像紀從從想的,一個在歐洲,一個在亞洲,怎麼找得到。半年前的林離,還隻是一個落魄的打工仔呢,有什麼能耐去找人。
興許在認識小青以前,林離還是愛著她,或者是愛已成習慣。
等林離和小青戀上了,這份愛也就沉澱了。林離要找她,不是因為還有多愛她,隻是想要一個從很久以前就埋在心裏的答案,為了一個不甘心。
紀從從有時候都會想一想過去,會想到林離,會想著想著,就忽然笑了。
她不知道,是在懷念和微笑那段美好的初戀呢,還是為了那些林離和她在一塊的細節而會心一笑。
她說不清,自己是在想念什麼。興許是林離,興許是過去,興許是故土。
人在異國他鄉,總是要抓住一些能抓得住的故土記憶,來溫潤自己一顆孤寂的心。
其實她想念林離,想念每一個記起模樣和名字的老同學,哪怕是其實有些矛盾的,她都在想念。
春天季節裏,在一個倫敦少有的陽光明媚的嫵媚下午。
懶洋洋的柔光灑在公路旁,教人慵懶的沐浴在柔光中,這是一份美孜孜的享受。
這是很美好的一天,對許多人來說都是。
這一區不是什麼繁華都市區域,有些小鄉村的氣息。
紀從從微笑著,活躍著,對裝修工人說自己的要求,一點點的小要求,能令裝修更美更柔和。
在令人舒坦的陽光和微風中,裝修工人很是熏陶在這份美麗的微笑中,快樂的答應了一個要求。
她站在公路邊,深情的凝望這一間不大不小的書店,油然升起幾分自豪和驕傲。
她全神貫注在這間正在裝修的書店,渾然沒看見從身邊行駛過去的,以賓利為首的車隊。
她充滿喜悅的看著這書店,這是她親手掙出來的書店呢,沒有比這更快樂了。
就好象連風兒都似乎感受到她的喜悅,也在她的耳邊低鳴著喜悅,似乎一切都變得輕快了。
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顫抖著在身後不遠處響起,像是從天際傳來的悠遠之聲!
“從從。”
紀從從快樂的轉身過去,想要把自己的快樂分享給每一個人。但,她凝望著那個男生,卻忽然發現自己好象回到了一個記憶裏!
“小離。”
兩聲輕呼,將一對意外在人海茫茫中相遇的男女,重新帶回了那個少男少女的快樂時代。
他好象找了個打掃衛生的借口,然後掃了半天地,才忽然的在教室裏對她說,從從,我喜歡你。
他說完,臉就紅成了一團化不開的墨汁,哪裏像那個拳打腳踢的風雲人物呢。
他理著一個看起來似乎很酷的板寸頭。她綁著烏黑的馬尾辮,鮮活的左搖右擺。
那時,少男少女正無憂。
不知是什麼時候,他們越走越近。
也許是在一個春天的日子裏,他摸索了半天,悄悄的牽住她的手。手裏全都是濕濕的汗,混在一起,不分你我。
在某一個很美很美的淩晨,少男悄悄的把少女喚出去。
然後,他們很辛苦的爬了半天的山。在山頂,他們並肩坐著,激動而疲憊的看著那一輪紅日從地平線爬起來。
在一輪嬌豔的紅日下,少男少女羞羞而生澀的接吻。
那時,少男少女正熱戀。
他們一起東奔西走,一起到處玩兒,一起一起一起。好象什麼時候都是在一起呢。
平平靜靜,簡簡單單的戀愛。
你喜歡我嗎,我喜歡。
我也是。
那時,少男少女還羞怯於輕率互道我愛你。
少女會撒嬌會噘嘴會生氣。
很快活的過去,很快活的記憶。
直到有一天,所有都變了。少女哭著搬家走了,她會想念這段沒有結果的初戀。
少男憤怒痛苦的到處問,到處找,卻發現再也沒有了。
再一次相見,已然是變成了男人和女人。
時光重新把他們帶回了真實。
當男人和女人可以毫不羞澀的互道我愛你的時候,才發現彼此之間已是沒有愛了。
恍惚的男人和女人互相凝望不知多久,薛蘭思躲在車中一邊看,一邊咬破唇,一邊把心兒撕成了碎片。
男人和女人倉促緊張,想擁抱,卻又發現互相都是這麼的窘迫和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