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及天黑,我和林清麟早早就來到了陸老先生的出租房附近。
選擇了一個視野開闊的地方蹲守,從這裏可以大致看清楚陸老先生的出租房裏的動向。
沒有看到警車,也沒有警察的身影。林清麟猜測,可能是因為陸老先生認為自己並沒有丟失財物,即使報了警,效果也不大。從綽綽的人影判斷,陸老先生應該是請了鎖匠來換鎖,偶爾還有周圍的鄰居,走到他旁邊關心幾句。
可惜的是,從我們蹲守的地點,並不能看到臥房內的情況,也就無法確定,那台笨重的台式電腦究竟丟沒丟……
從太陽高懸一直守到西射,雖然我和林清麟都繃著個臉,但卻不曾露出半點不耐煩的神情。期間,我隻在去買漢堡包當午餐時,離開了一小會。
到了下午四點,陸老先生關好出租房的窗戶,拉上窗簾,似乎是準備離開了。
我在暗地裏緊張地注視著,雙手無意識地攥成拳頭。
又過了一小會,可以看見,陸老先生走出了單元房,回身,關門,動作像是在掏出新的門鎖鑰匙——把門牢牢鎖上!
落了兩重門鎖後,他似乎還有些不放心,收回邁出去的步伐,又回過頭,拉了拉門把——
終於,他滿意地點了點頭,轉身,扶著樓梯欄杆,蹣跚著下樓。
林清麟和我,一直目視著陸老先生,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漸駛漸遠的公交車上——
林清麟回頭對著我,表情和往常一樣:“走吧?”
我注意到,他提著裝有血劍的工具包的那隻手,卻在不自覺中用力,指關節泛白。
帶上慎重地,我點了點頭。
先前跟著林清麟,也不是沒見過蹊蹺古怪的事,可不知為何,這一次這未知的敵人,卻讓我時常有毛骨悚然的恐懼感。在一旁看著林清麟再一次使用血劍、劈開門鎖時,我甚至在想,即使呆會那台電腦化作一隻怪物向我撲過來,估計我都不會有多吃驚——
幸或不幸,那台電腦並沒有化身為呲牙咧嘴的怪物。但當林清麟打開臥室的房門後,我們兩個人四隻眼睛都看見了——電腦,確實安靜地出現在了原來的那個角落……
我感到了一股寒意,不知是自身心理作祟臆想的,還是真的從電腦上傳過來的——我已經有些混亂了。
“……怎麼樣?”我問林清麟,強作鎮定。
林清麟微一皺眉,答案卻是“好”的:“……在。”
我顫了一顫,轉過頭去看他:“那——”
為什麼還不動手?
林清麟沒再說話,他拉開了工具包上的拉鏈,取出血劍,劍出鞘——奇怪的是,他的動作竟不是以往那般風馳電掣地,反而像打太極一樣慢吞吞……要不是我很清楚眼下是怎麼一個情況,我甚至要以為,林清麟是在故意拖延時間,給對方準備反撲的機會了!
但我所擔心的“反撲”並沒有出現。
從林清麟拿劍尖對準電腦,再到他手腕用力,將電腦劈了個四分五裂……整個過程中,台式電腦宛如死物一般,半點預想中該有的“反抗”都沒有,就像附身電腦的那隻自殺鬼,是甘心赴死似的——二次自殺嗎?
我不明白,我真的搞不懂。
默默看著角落裏四散的電腦機器零部件,不止是我,林清麟也出神了,連手裏的血劍都遲遲忘了回鞘……
“他——消失了嗎?”小半晌過去,我打破了壓抑的沉默。
“……感覺不到了。”林清麟這麼回答道。
的確,就連剛才還隱隱勒緊我的黑玉石手鏈,都“鬆開”了我……
這一次出手,算是——不費吹灰之力……麼?
為什麼,我明明該感到高興的,卻總覺得有點高興不起來?
是所謂的“勝利來得太快”,所以還尚且反應不及麼?
口中長舒出一口氣,我閉了閉眼——
暫且,就這樣認為吧。
作為故意毀壞財物罪的現行犯,我和林清麟從陸老先生的出租房離開後,不約而同地,提出想去李珊住院的醫院看看——如果我們真的已經消滅了那隻作惡的自殺鬼,那麼,李珊她們是不是也該清醒了?
可以看出來,林清麟和我一樣,對如此輕易取得的“勝利”,始終抱著一絲謹慎的懷疑。
本來是這麼吩咐出租車司機的,結果,半途卻換了目的地——因為,我接到了小十打來的電話。
小十回來了,代表呂魏的事有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