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燕園聽雨(1 / 1)

windstar

關了機,我出門的時候,發現外麵下起了雨,看來不能騎自行車了。離上課的時間已經很近,可我不打算餓肚子,於是就快步朝家園走去。

這個時候在家園用餐的人已經很少了,窗口的菜也所剩無幾,我隻好隨便買點充饑。吃完之後,我撐著傘去上課。看看表,我想我們導師肯定已經站在講台上上課了,而我還優哉地走在路上。

學五門前的幾輛自行車,被主人遺忘在風雨中,東一輛,西一輛,孤孤單單的。校醫院門前有棵好大的樹,葉子落了一地,我正疑惑這是什麼樹時,看見爬滿深痕的樹幹上有個牌子寫著“懸鈴木”,這還是第一次聽說,於是我放緩腳步再次打量了一下那棵樹,然後讓連貫的小路帶我去第一教學樓。

我從三院門前經過,熟悉的爬藤已經紅在秋風裏,但仍然一片挨著一片地護住小院的牆。平日裏不停息地作業、轟鳴著的鑽井機也淋在雨中,靜園就是因它不再是一片完整的、安靜的草坪,僅存的那點草已經黃的如羊毛毯了。近處有康熙年間的杭愛碑和北大革命烈士紀念碑與那草一起為靜園的昨天作證。

雨下的密密的,啪啪地打在我的傘上,開始聽著有些嘈雜,漸漸的,我竟迷上這雨聲。於是該向一教方向轉彎的時候,我猶豫了。我既擔心我們導師責怪我遲到,又不想錯過這雨聲,原來我真的沒有聽夠,沒有聽夠那密密的雨點打在我傘上的那種聲音。我如何能分身兩處呢?反正也遲到了,遲到一分鍾是遲到,遲到十分鍾也是遲到,不如……

最終我決定獨自走在雨中。

這樣的雨會不會是今年的最後一場呢,故鄉已經開始飄雪了。一年的時間就在季節的更替中過去了四分之三,真的好快啊。我想到未名湖岸走走。從臨湖軒東側的小路繞著一個小小的湖,腳下踩著許許多多的銀杏葉,樹上隻有少數葉子剛剛從邊緣向中心處成熟。

我以為我會見到一個隻有雨聲的湖,當我來到湖邊時,我發現還有一些中學生在雨中感受北大。雨霧籠著整個燕園,湖心島隱約看見,而來到博雅塔附近時,發現它依然仰之彌高。一體操場上竟有人在雨中踢足球,一種特別的體驗,也許玩得很爽呢。繞到湖的北岸,見一輛紅色轎車上麵落滿了黃色的銀杏葉,它開動的時候,我發現原來和娶新娘的花車一樣漂亮。雨落在湖中,水麵有無數個小水泡起伏著,然而能把雨聲帶到近處的是我那把花傘。

其實自工業社會以來,機器的轟鳴早已改變了我們的生活世界,那就是不再寂靜。建築大師們說讓我們的建築也說話吧,我想這個世界會不會變得越來越嘈雜,最終誰也聽不見誰,最終有人高唱“沉默是金”。BBS上的文字混戰,雖然是失聲的,啞音的,但是所有符號都爭鬥著。隻有我走在道路上的時候,隻有我不說話的時候,我才傾聽到了雨聲,才突然體會到幾千年前一位先哲說過的“有無相生”。雨聲是我聽到的大自然。

在走廊裏我偷偷地瞥見其他人都在聽老師講課,而我又遲到了一次,又做了一次不聽話的學生。當我走進教室的時候,隨著門的關上,雨聲也被關在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