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束刺眼的光亮從樓梯的底端照上來,沈鴻大著膽子回頭望去。
就在樓梯的底部,一張白紙一般的臉出現在那裏,一束手電筒的光束從這張臉的下巴照上來。
手電筒所能夠照見的隻是這個人的臉,除此之外的部分就沉在黑暗裏。一時間,這張臉就像一個黑黢黢的洞穴裏出現了一顆白色的骷髏,孤零零地飄在半空中。
秦怡也看到了,一下子癱倒在樓梯上,在手電筒的光束裏翕動著嘴唇,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雖然手電筒照著的那張臉極度恐怖,但是沈鴻還是一下子就認出了那個人是張老頭。
“你……你要幹什麼?”
“你們看完了嗎?幹嗎急著走啊?”
張老頭的聲音分不清究竟是關切還是別的什麼。
“我們……我們看完了,找……找……找不見你,就想先回去……”
沈鴻一隻胳膊攬著秦怡,盡量使自己說話的時候顯得平靜,可是話一出口,竟然結巴成這個樣子。
張老頭終於把手電筒移動了一下位置,照在旁邊的牆上。
“你們不要怕。每天晚上一點半,圖書館就要熄燈十分鍾,提醒還在工作的人休息。這是常例。”
這是見麵以來張老頭說的最長的一句話。
接著張老頭彎腰撿起了沈鴻的手機,隔著樓梯的扶手遞給他。
“看看有沒有摔壞。”
沈鴻慢慢地接過手機,但是沒有看,依舊緊張地盯著張老頭。他和秦怡就在原地站著,絲毫沒有再走下去的意思。
“不用急著回去,我先去把應急燈點著,等一會兒來電了你們再回去。”
張老頭說完,自顧自地往角落的裝訂台前走去。
張老頭和手電筒的燈漸漸離開了,隨著一陣響動,屋子一下子明亮了許多:是張老頭點亮了應急燈。
“很快的,一會兒就好了。”張老頭一邊嘴裏喃喃地說著,一邊提著應急燈向他們走過來。他的臉在應急燈的燈光下並不似先前那般恐怖,沈鴻和秦怡的身子都放鬆了一些,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圖書館熄燈了怎麼不告訴我們?”沈鴻盯著老頭的眼睛,忽然問道。
“看你們看得認真,閉館的時候我和上麵值班的老師說了一下,就沒有打攪你們。”
“那你剛才去哪裏了?”沈鴻繼續追問。
“我就在這裏啊!我在清理書架後麵的灰塵,忘了晚上熄燈的事情了。”
他的語氣裏甚至有些抱歉。
他真的是在這裏嗎?如果說在書架後麵整理東西自己沒有看到,再加上燈光比較暗,自己和秦怡看不到他有情可原,可是自己還專門地叫了他兩聲,為什麼也沒有人答應呢?
但是沈鴻沒有繼續問,他想等一會兒燈一亮馬上就和秦怡離開這裏。
三個人走到裝訂台前,張老頭拿出了一些報紙,開始就著應急燈的光翻閱一打舊報紙,沈鴻和秦怡靠得很近坐在離他不遠處的椅子上,默默地等待著來電。
如果是在白天,在溫暖的屋子裏,或者是陽光普照下,十分鍾的時間不夠人打個盹兒。可是此刻,這十分鍾的每一秒似乎都那麼漫長。
沒過多久,隨著日光燈調節器輕微的幾聲響聲,舊報刊室又恢複了光亮。
張老頭眯起眼睛笑了笑,關掉了應急燈。
“時間也很晚了,我送你們出去吧!”
張老頭把自己手中的舊報紙合上,小心地放在旁邊的桌子上,然後準備送他們兩個出去。
“噢,對了。待了這麼久,你們也餓了吧!”
張老頭不等他們兩個人回答,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拿出了兩個還沒有開包裝的漢堡,走到了牆角的一個櫃子麵前。
沈鴻這才發現,在角落裏竟然有一個微波爐。張老頭慢悠悠地打開微波爐的門,把漢堡放進去,然後定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