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真相大白(1 / 3)

七十年代中期的北大校園,是連一張書桌也放不下的年代。

自從1965年5月25日下午,聶元梓等七人簽名的大字報在大飯廳東牆上貼出之後,校園裏便不再平靜。

經曆了八九年的辯論、批鬥,甚至刀槍相對的對壘,“革命”的熱情也開始漸漸地消減了。大字報依舊時時見諸於校園,但是越來越多的人也開始在懷疑著這場“革命”的意義。

而這時候的馬一鳴,正是法律係“文革”小組的頭目,意氣風發。

馬一鳴的父親不是知識分子,這樣的成分在那樣的年代給了馬一鳴先天的優勢。憑著自己敢打敢幹的一股闖勁,馬一鳴在當時的學校也算是風雲人物了。

馬父馬母為人和善,家裏除了馬一鳴之外,還有一個小她一歲的妹妹,這個妹妹的名字叫馬妙琴。

馬妙琴崇拜自己的哥哥,馬一鳴也寵愛著這個小自己一歲的妹妹。

還在小學的時候,有誰如果敢欺負馬妙琴,哥哥就會挺身而出,哪怕對方是比自己高一個頭還是大一兩歲。

後來,馬一鳴在大學當了“文革”小組的頭頭,一直待在家裏的馬妙琴常常跟著哥哥到學校去,哥哥去做事情,自己就一個人在學校裏到處走走,或者到學校的圖書館看看書。

那已是七五年的初春了。

眼前是嚴酷的現實,可是在哥哥的保護下,馬妙琴並不大知道周圍的慘烈。何況,再冷峻的嚴寒也難抵擋春芽的萌發,就在學校看書、閑逛的日子,她的心扉漸漸地為一個人打開了。那個人就是倪戰輝。

他們第一次見麵就在學校的後湖。那天傍晚,校園裏熱鬧非常,飯廳前的大字報前的人頭攢動,人們大聲地談論著,還有人在旁邊激情地演說。

她不願意去那裏湊熱鬧,可是哥哥每天晚上都要七八點才回家,於是她就一個人去未名湖邊散步。不知不覺中,她來到了後湖邊上。

遠遠的,她聽到一陣讀書聲,是一個人在朗誦一首詩:

“海島在晨光中酣睡,碩大的樹枝滴瀝著靜謐;孔雀起舞在柔滑的草坪上,一隻鸚鵡在枝頭搖顫,向著如鏡的海麵上自己的身影怒叫。

在這裏我們要係泊孤寂的船,手挽著手永遠地漫遊,唇對著唇永遠地訴說,沿著草叢,沿著沙丘,訴說那不平靜的土地多麼遙遠:世俗中唯獨我們兩人是怎樣遠遠藏匿在寧靜的樹下,我們的愛情長成一顆印度的明星,一顆燃燒的心的流火,……“

馬妙琴陶醉了,她遠遠地看著後湖邊那個朗誦的人。他站在那裏,就像一尊雕塑,可是從他口中誦出的卻是如此美妙的詞句,那抑揚頓挫的聲音和詩的意境結合得如此美妙,讓身邊的這個少女沉溺其中無法自拔了。

馬妙琴一直站在湖邊聽他把這首詩朗誦結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她決定要去詢問一下這首詩的名字。

後湖隻有他們兩個人,晚上回來的時候,她的臉一直紅紅的。她不但知道了那首詩的名字叫《印度人的戀歌》,還知道了那個朗誦者的名字叫倪戰輝。

一整夜的失眠之後,她知道自己可能已經愛上了他。

以後的每天她都過得很幸福,她和他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多,她不知道要不要把這件事情告訴父親,她知道父親一定會支持自己的意見。

她又想起了去年的一天,父親告訴自己的一件事。

那天,哥哥去學校了,父母親在家,午飯的時候,桌子上擺滿了自己喜歡吃的菜。她有些奇怪,不知道怎麼回事。

這時候,父親告訴了她一個保守了十幾年的秘密。父親告訴她:她並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而是抱養的。就在不久前,他們剛剛打聽到了她親生父母的消息,他的生父姓艾,家在哈爾濱。如果她願意,再過兩年的時間,就可以回到自己生身父母的身邊。

她從來沒有想到竟然有這樣的事情,麵前的兩位老人待自己就像對待親生女兒一樣。她哭著對他們說:自己要回去,可是要在他們麵前盡兩年的孝,報答他們這十幾年來的養育之恩。

馬父馬母抱著她,泣不成聲。

“你已經十八歲了,以後的事情你可以自己做主了,我們還會像以前一樣待你。”馬母撫著她的頭發對她說,還囑咐道,“現在社會這麼亂,這件事情你就先不要說出去,也不要告訴你哥哥,我們找機會再告訴他。”

現在自己有了喜歡的人,應該告訴他們,讓他們也高興高興。

馬父馬母自然很高興,於是很快就把這件事告訴了馬一鳴,同時也向他吐露了馬妙琴並非他親妹妹的秘密。

馬一鳴也替妹妹高興,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又有些失落。

一個和自己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妹妹就要走了,或許總會有這樣的感覺吧。他這樣安慰著自己,不以為意。

妹妹還是常常跟著自己到學校去,而家裏人也開始漸漸的習慣叫她艾妙琴了。

紅杏枝頭春意鬧;無可奈何花落去;西風凋碧樹,北雁南飛;天階夜色,涼如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