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易青側眸瞧著徐嬤嬤眼底暗藏的關切,心下溫暖,不欲再與開惠多言,便抬手挽著徐嬤嬤的手臂辭別了她,進了屋子裏與徐嬤嬤兩個人商討衣服該如何的搭配。
簡單吃過午飯,施易青瞧著徐嬤嬤擺弄著眼前這幾件衣服有些魔怔,無奈的搖了搖頭:“嬤嬤,現在一切都還是空穴來風,說不定施家早就忘記有我這麼一號人了,你還弄這些衣服持著這些妄想做什麼呢?”
徐嬤嬤責備著起身望向一臉雲淡風輕的施易青,沉聲說道:“怎麼可能是空穴來風?你本就是施家的小姐,那是刻錄在族譜裏麵的,誰都抵賴不掉的!眼瞧著你及笄的日子就要來臨了,想來蕭姨娘在家也會幫你說話,一定會讓你回去當你的小姐的!”
施易青額角發緊的蹙著眉,忙順著徐嬤嬤的話說:“好好好,我一定能夠回到京城,一定能夠成為施家的小姐,一定會是名門淑女的。可是嬤嬤,你有沒有想到,京城如何的富庶,施家又是京城名門望族,排場十足,若我果真穿著這兩件僅存未曾補丁過的衣服進京,到時候我隻怕是整個京城裏的笑柄,如何談得上你口中所說的榮耀回京啊?”
徐嬤嬤反複整理衣袖的手指凝在空中,興奮炙熱的眼眸也一點點暗淡了下來,呆愣愣的瞧著手裏寒酸的長裙,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沉默許久之後,頹廢著矮身坐在牙床上,沉重的歎出一口氣來。
一旁的施易青瞧著徐嬤嬤如此,有些懊惱自己多話打擊她,連忙補救的說道:“嬤嬤,我的意思是說,你就別操心了,若施家當真有意接我回去,必定不會任由我如此寒酸窘迫的,再怎麼說,我都是施家的人,不能給施家抹黑丟臉不是?放心啦,嬤嬤,我什麼時候騙過你?要我說,咱們兩個就安安分分繼續過咱們的日子,該來的終歸還是會來,命裏沒有的,咱們也不去強求,好不好?”
徐嬤嬤神色黯淡著轉眸去瞧緊挨著她而坐的施易青,愧疚著說道:“小姐總是怎麼善解人意,又是開朗的性子,對什麼都看得開,反倒是我,自亂陣腳,攪得小姐不安生。哎,也不知道京城裏現在是個什麼狀況。”
又過了兩日,傳說中的施家未曾派人來山上尋施易青,這讓廟裏旁觀看熱鬧的尼姑們暗自譏諷嘲笑,又以開意等人最是洋洋得意,似乎隻要是跟施易青為難作對的事情,就是她們開懷取笑的笑料。
開意拖著尚未痊愈的身子,在一群女尼的簇擁下尋到正在井邊打水的施易青,譏諷連連的說道:“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咱們施四小姐啊!我說四小姐,你怎麼還親自動手打水呢?一直都跟在你身邊的那個老嬤嬤呢?怎麼不見她的人影啊?”
旁邊有人嘲弄的笑道:“我看啊,那個人倒不像是勞甚子施家的嬤嬤下人。”
有人幫腔:“你這話是怎麼說的?不是她的嬤嬤奶娘,那又是她什麼人啊?”
之前那人指著施易青高聲說道:“我看啊,那人不是她的嬤嬤,更非奶娘,而應該是親生老娘才是!”
眾人哄笑,簇擁在中間的開意獰笑一聲,瞧著一臉淡然自處的施易青越發惱怒,強撐著身子走上前去:“喂,我之前可是警告過你了,是你死活賴在這裏不走的,等你什麼時候失足跌進井裏,到時候可別怪我沒有事先通知你啊!”
施易青轉眸譏笑著瞧著湊上前來的開意,緩聲說道:“我倒是想不明白,靜心師太如此的心思縝密,怎麼就收了你這麼一個夯貨心腹?就連陷害旁人,做的都是那般的幼稚可笑,平白無故丟了你師父的臉!”
“你!你竟敢如此猖狂!”開意驚怒著衝上前來打她,那施易青輕巧著側身躲開,腳下順道一帶,以洶湧之勢衝上來的開意受不住力道,跌撞在地。
旁觀的女尼未曾想到會發生如此變故,怔愣的回過神來,這才慌亂著擁擠上前施救,施易青順著空隙裏瞧去,隻見那開意青白的臉上流淌著四處縱橫的鮮血,極其恐怖。短暫昏厥過去的開意悠悠轉醒了過來,痛楚萬分的捧著自己摔斷的門牙,這是眼前的施易青驚聲尖叫著,含糊而反複的罵著兩個字:“賤人!”
施易青冷眼旁觀眼前的鬧劇,雖沒有想到開意會弄成現在這副慘樣子,心下卻並不後悔,瞧著開意不知是痛還是恨而猙獰著的臉頰,悠悠吐出一口氣,無奈的扶額說道:“你們幾個還不趕緊找會醫術的師姐給她醫治,是不是要等她活活疼死了,你們才要帶她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