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的太陽狡猾的躲到了白雲的後麵仔細的藏好了,燥熱像是跗著骨似的如影隨形,渾身汗流如注的我隻好躲在陰涼的角落裏懶得動彈。
正午中的太陽漸漸升至了頭頂,炙熱的陽光像是一把火在地上燃燒著,舞動著它詭異的舞姿。奶娘就是這個時候回來的,她的手裏捧著端來了一碗白飯。這對於在亂世中乞討的我們來說,這根本就跟在地上撿到銀子的概率是一樣的。
奶娘將白花花的米飯端到了我的麵前,恭恭敬敬的看著我,“小主,快吃了吧,別被那些乞丐看見。”
我仔細的環顧了一下四周,見無人注意到我手中的白飯,也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汗水滴滴濺落在白飯裏,微微泛酸的米飯混合著汗水的味道讓我有些反胃,但是饑餓的我依舊狼吞虎咽著。
“奶娘,”我將懷中還剩下半碗的白飯偷偷的遞給了奶娘,“奶娘,給你。”
接過碗來的奶娘先是肅然著對我叩謝,這才恭敬的接過碗來狼吞虎咽。
看著奶娘跟我一樣狼吞虎咽的模樣,心中暗暗歎息道。奶娘總是這個樣子,有些迂腐到不可理喻,但卻是真真正正對我好的一個。從小我就跟隨在奶娘的身邊,奶娘為了供養我,不惜沿街乞討,這份恩德卻是怎麼也報答不了了的。
我看著奶娘,心中一酸,“奶娘,明天你就帶著我去吧。能多要來一份是一份不是。”
奶娘怔愣的看了看我,“去哪兒啊?”
我嘟了嘟嘴,“奶娘,這麼多年都是你在乞討,明天就帶上我吧。這樣咱倆還能多乞討點回來。”
被我提議嚇到了的奶娘半晌才回過神來,“小主,是奴才做的不夠好,竟然會讓小主出去討飯。”
奶娘端著飯碗就正愣愣的跪在地上的舉動將我嚇個半死,我連忙也跪在奶娘的麵前,好說歹說也沒將奶娘扶起來。
“小主,是奴才不好,請小主懲罰。”
奶娘說的誠惶誠恐的模樣讓我的心裏微微有些犯疼,“奶娘,您這是幹什麼呀?”
“自從小主長身體以來,小主便沒吃過些好的東西,還要小主跟著奴才飄零在這渾濁的民間,奴才真是該死啊!”
一滴淚悄然滴落在灰塵裏,我恭敬的對著奶娘磕了三個響頭,“奶娘自小撫養之恩,瑞兒無以回報,請受瑞兒這三個響頭,奶娘的恩,瑞兒難報萬一!”
奶娘慌張的摟住我,“小主?”
“自我有記憶以來,瑞兒便無家可去,是奶娘不辭辛苦將瑞兒養大,奶娘便是瑞兒的親娘。娘,您在上,瑞兒給您磕頭!”
奶娘也俯身在地,“小主,萬萬不可啊!”
“這裏沒有小主,這裏隻有孩子跟娘!”我流著淚扶住奶娘,“瑞兒不知爹娘是誰,奶娘的作為便是親娘也做不到幾分,瑞兒稱呼您一聲娘,是瑞兒的福氣!娘,從今以後,瑞兒便好好的伺候您,不讓您再受一丁點的苦!”
奶娘輕輕的應了一聲,淚水便潮汐般流淌了出來,像是想要洗滌掉多年來的苦悶一樣。
正午的陽光漸漸西斜,此時的乞兒們應該都勉強吃上了幾口,聚集乞兒的山神廟便顯得十分的擁擠。
我跟奶娘躲在牆角旁,並沒有與剛來的那些乞兒有正麵的交鋒,倒是那些年輕力勝的年輕人止不住胸口那點沸騰的鮮血,打起了群架來。
場麵混亂之時,我蜷縮在奶娘的身旁,冷眼看著乞兒們的群架,一旁散落的乞兒沒有人好心好意的上前去勸架,人心冷漠至此便也能分辨一二。
乞兒們像是不拚個你死我活像是不肯罷休一樣,我也懶得多看這群人一眼,奶娘估摸著天色便悄悄對我說要出去再弄點飯回來,我就跟著奶娘離開了山神廟,來到了奶娘常來做工的一戶人家。
紅牆綠瓦的院落傲然樹立在街道上,門口懶散站著的幾名家丁散發著危險的信號,奶娘偷偷的將我藏在身後,我便隨著奶娘沿著牆一直走到了後院。
後院門口的老婆子甚是刁難,死活不讓我跟隨奶娘進去,奶娘無法便隻好細細的吩咐了我幾句,也就跟那老婆子進去了。而我就遊蕩在那紅牆之下。
清脆的銅鑼聲將我心裏那點子的好奇引了出去,將奶娘的囑托拋擲腦後的我興奮的跟隨著人群擠到前麵。我張眼一望,原來是耍戲班的。
跟所有的戲班一樣的就是在上麵耍雜技的都是不大的孩子,下麵永遠會站著那麼一個凶神惡煞的漢子,手持著長鞭,有一下沒一下的甩在地上,清脆的響動時不時的刺激著我不大的小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