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莫離幫我收拾一番後,我便是準備著去見父君他們了。不管怎樣,有上百年的時間沒有再見到他們,將將回來又鬧了這麼一出,於情於理都有些說不過去。想必娘親定然也是想我的,他們若是要打要罵,那就任由他們打吧罵吧,我豁出去了!
莫離跟在我身後不發一語,我想了想問她:“清洛呢?怎麼沒有看到它?”
“它被安易上仙抱走了,說是借著玩兩天,過幾日就送回來。”莫離老實答道。
我回頭看她,她眉目依舊是淡然的,卻有著一貫的嚴肅,一雙眼睛靈氣四溢,一身碧綠色長裙,儼然一個少言的靈氣正直美人。隻是我不在的這幾百年裏,她又清瘦了許多。莫離本身是一株極其難得的聚魂草,天上地下,放眼整個六界,籠統不過幾株。而我那時候運氣還不錯,看到莫離時,她就焉答答得長在蒼茫山頂,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我見她可憐,又辛辛苦苦化成了靈,不忍心見她過早地死去,當即就把她救回了鳳族拿仙氣養著,不多時她便活了,我方才知道她是一株聚魂草,六界求之不得的寶物,奈何她又非要留下來報答我,我便是允了。
而今她這清瘦的模樣,倒是讓我有些心疼:“日後切記不可再憂思,多吃些,長點肉,你再這樣下去,可就真和一株草一般無二了。”
“啊?”她愣愣然看我,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我抬頭,便是曉得已經到了父君娘親的宮殿了,於是抬腳就走了進去。
將將進屋,我便是被撲了個滿懷。
娘親一雙眼睛淚眼朦朧地看我:“冉兒啊,你終於回來了,可嚇死娘親了。”
“……”我嗬嗬幹笑,她已經將我的周身看了一圈:“冉兒啊,你怎麼瘦成這樣了啊,我苦命的冉兒……”
我嘴角抽了兩抽,有些抗拒地推她,不料她卻是抱得更緊了。我無奈,千算萬算,我算到他們打我罵我,可是卻萬萬沒有想到是這樣的光景。這這這……到底什麼情況啊?!
莫離微微皺著眉看我,我哭笑不得,見得父君也是慢慢踱了過來,他一身黑袍,臉色黑黑的,在他清朗的臉上有些陰沉。他緩緩打量我:“這幾百年裏,你究竟去了哪裏?一回來就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
我苦笑,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話:“多謝父君大度能夠替女兒療傷。”
他冷哼了一聲,娘親卻是與我道:“你受了這麼重的傷回來,生死一線,離家這麼久,身為你的父母,我們怎麼能夠不擔心呢,冉兒,你到底去了哪裏?”
我抿唇不語。也許是出於內心的抗拒,我不想讓人知道我在落寒宮裏的事,若是父君知道,定然惱火不已,說出去也是我鳳族的笑話,這件事,不能說。
娘親見我不說話,臉色也有些不好了,一抹淒清哀婉浮現在她臉上:“這幾日,我與你父君時時憂你,徹夜不眠,常常從天黑坐到天明,又聽仙尊的話不敢來看你,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嗎?為人父母,哪裏有不擔心子女的安微的,我們也就隻有你一個女兒,你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可是讓我們怎麼辦啊?!”
話到尾音,已經接近哽咽。
我抬眼看了看娘親,才見得她清美的臉上多了幾分疲憊與憂慮,鬢角竟然生生地長出了幾縷白發,我心上一痛,見得父君的眼裏也有縷縷血絲,更是愧疚不已,嘴唇微微蠕動了幾下,我才開口說:“冉兒……冉兒此番是為了報恩,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望父君娘親體諒女兒的苦衷。”
當日落寒救了師父,也當是救了我,所以我要報他的恩,也應該是合乎情理的吧。
聽我這一言,父君神色稍緩和了些,他開口,聲音微啞:“報誰的恩?”
我搖了搖頭,垂眸不語。
“那恩情可報?”
我又點了點頭。
娘親無奈歎息一聲,道:“罷了,罷了,如此你便好好回去休息吧,你傷勢未愈,我與你父君見你沒事也好安了心。”
我點頭,正要離去,卻聽得籬塵的聲音漸漸傳了來:“君上,君上,落寒仙君的人來了,他說有事想請鳳君賣個顏麵給他,請鳳君幫忙。”
我腳步一僵,倒是好奇他要說些什麼。
父君清朗的臉上有些溫和:“什麼事?”
籬塵管事的白胡子顫了顫:“呃……仙君說……他丟失了一隻麻雀,想來芸生殿找找,還請鳳君賣他一個顏麵讓他進來……”
話還沒有說完,父君的臉色已經有些發青,他有些微怒:“豈有此理!他找一隻麻雀竟然敢找到我鳳族來,真當我鳳凰說麻雀不成?!”
我微微縮了縮脖子,後怕地退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