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皎皎公子(2)(1 / 1)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有匪君子,如星如月,如玉如瓊。

他的年紀雖不大,神情卻是淡然,如古水無波,似乎天下沒有任何事能調動他的注意。顏如舜華,顏如舜玉,輾轉投足間,萬般風華。黑曜石一般的瞳仁中,似乎凝聚了滿天星辰,輕輕一瞥,就能叫人醉在這萬頃星火中。白衣如雪,沒有任何點綴,如最潔白的一抹雪色。

隻著白衣,便是這般風華;若披了那五彩霞衣,太陽在他麵前都要失色,月亮在他麵前都要羞愧。

公儀斌微微失神,阿桁總是這樣,不言不語,卻有驚心動魄的力量。

“爹爹,怎麼了?”另一個粉色衣衫的娃娃一般可愛的男童問道。

公儀斌微微回神,“沒事,阿桁,你今日去不去書院?”

從阿桁剛去書院讀書時,他就已經和院長招呼好了,阿桁的身體不好,很多時候他都是在家裏自學的,隻有半年一次的測試,他才會去書院。也是,這麼一副容貌,去了書院,也隻怕會招來許多禍事。

不過,今天卻是一次重要的測驗,並非期末測驗,是鄰國派來的使節舉行的,行棋書畫樣樣皆考,說是選拔比賽,倒不如說是和親比賽。測的,也不止書院的學生,各家的千金小姐,也會參加比賽。

公儀桁搖頭,“不去了。”說完,又虛弱的咳嗽了幾聲,臉色愈加雪白。

公儀斌看了他一會兒,“也好,你就在家好好休息。”說罷,牽了粉衣男童的手,“阿栴,你也去整理一下,去書院吧。”

粉衣男童皺著眉頭,十分不情願,“爹爹,我可不可以不去啊?”夫子每次都不知道在念些什麼,聽得他都快睡著了,可是吧,上課又是不許睡覺的。好一種折磨!

公儀斌歎氣,“阿栴,三妹妹都去書院學習了,你怎麼可以不去?”真是小孩子心性。

公儀栴睜大了眼,反駁,“可是二哥哥也沒去啊。”言下之意,我也不要去了。

公儀斌瞪他,“那你有你二哥哥的能耐麼?不去讀書也考個第一看看。”

如同被針紮破的氣球,公儀栴一下子泄了氣,“好了好了,我去就是了。”

公儀斌牽著公儀栴,走出大廳,摸了摸他的頭,“這才乖。走,爹爹去陪你整理下東西。”聲音愈來愈輕,幾乎不可聞。

公儀桁站在大廳裏,眼睛久久的看著那一對父子,似乎呆了。

“公子。”身後乍然間想起一個聲音,粗獷雄厚。

公儀桁好似已經習慣了,身影未動,“怎麼了?”

那個聲音說道,“禮部侍郎貪汙一案被查實,張景涯明日問斬。公子,我要不要殺了他?”

公儀桁抬頭望了望蒙蒙的天空,說道,“有些鳥兒啊,剛開始很聽話,可是養著養著,它就有了野心,想要自己飛出去。可是,它永遠不會知道,外麵有一個更大的牢籠。”

那個聲音沒有說話,靜靜等著。

公儀桁轉向他,麵容柔和,眼中似乎含笑,“你覺得應該怎麼辦?”

那個聲音頓了頓,答道:“殺。”他實在想不明白,公子被那個人背叛了,何以還能如此平靜。

公儀桁輕輕笑了,如同銀鈴響在四野,清脆,幹淨。“的確,殺,確實是最簡單的方法。既可以讓他沒有機會反咬一口,也警告了旁人——背叛的後果。可,你以為像他這種人,會不給自己留一條後路麼?怕是早就讓人準備好了,一麵讓人來通知我們去劫囚場,另一麵,安排好人,一死,就把消息放出去。”

那個聲音疑惑著,“那,依公子所見,應怎麼做?”

公儀桁淡淡道:“你去把張景涯的妻子抓來,告訴張景涯,如果敢把消息放出去,那他的妻子,連同腹中的孩兒,都會一起喪命。”

那個聲音又問道,“張景涯如此狡猾,怕是把他的妻子藏得很好。我該到哪裏去找呢?”

公儀桁看著他,“小索,他雖狡猾,但為了免除我們的懷疑,他不會動他的妻子。他的妻子,現在一定在娘家。”

那個聲音有些羞愧,“是,公子,屬下這就去做。”

公儀桁沒有說話,隻淡淡的望著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