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章 眉如墨畫(2 / 3)

夢清還是一身丫鬟打扮跟在格桑身邊去了。

宴席上,皇上興高采烈,大宴群臣。

夢清遠遠看著,這聲勢浩大的場麵,唯一引人注目的一人,策妄阿拉布坦,三十幾歲的年紀,滿臉胡渣,豪放灑脫,一身彪悍,盡顯霸氣。誰會想到眼前這個在康熙麵前談笑附和

的人,日後是大清的敵人,曆史記載從清聖祖康熙二十七年開始直到康熙駕崩,平定準噶爾的戰爭一直沒有徹底結束,先前是噶爾丹叛亂,噶爾丹死後便是策妄阿布坦。

格桑的心中不悅,但還是強顏歡笑,再看看太子胤礽的側福晉程如玉,更是把強顏歡笑這個詞掌握得淋漓盡致,不時衝格桑笑笑,五十步笑百步,她隻怕,這依蓮娜一入太子府,

她便是沒什麼地位了。

幾位阿哥都坐在皇上周圍有說有笑,夢清在人縫裏瞧見了三阿哥胤祉。

他回來了,在她等了那麼多天後,他終於回了。

他消瘦了不少,想必被派去太原那邊公務繁忙,顧不上用膳休息了。

她不覺有些心酸,咫尺亦是天涯,他不曾朝她望一眼。

一對新人身著紅裝出現在眾人視線裏。

太子胤礽臉帶笑意,不知是否真正開心,還是說這笑有幾分裝出來給皇上看的,有幾分是在其他阿哥麵前炫耀。

一身紅妝的嬌羞新娘,衣著華貴,大紅蓋頭隨風輕擺,宮中近幾日來穿的沸沸揚揚,此女子名叫伊蓮娜,藍眼睛,肌膚白皙如雪,一個異域風情的絕色美人。

五彩繽紛的花瓣在太子府的上空滿天飛舞,這六月的天氣,晴空萬裏。

一陣急風拂過,那鮮紅薄紗的蓋頭被吹落了,蓋頭下,美豔的女子,初露容顏,明眸皓齒,天色加成,烏黑的發絲一瀉千裏,藏不住的精致容顏,膚如凝脂,眉如墨畫,似草原一

股特有清新的香味,幽幽飄來。

她低眸淺笑,撿起地上的紅紗,化解了尷尬。

正漫不經心閑聊的十四阿哥胤禵,忽而瞥見了這一幕,怔住了,驚豔了,養尊處優,遍賞群芳的他,第一次,看到了一個美得如同夜空星辰般神秘而耀眼的女子。

康熙似乎對太子胤礽的恭順和言聽計從十分滿意,之前他曾召見胤礽,讓胤礽娶伊蓮娜,如今胤礽倒是很得他的心意。

一旁的桂公公在給皇上倒著酒,幾個妃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百花爭豔的一般,翡翠瑪瑙鳳釵,全一股腦兒戴頭上,也不管重不重,根本無風格可言。

那太子胤礽新娶的側福晉伊蓮娜,紅裝豔麗,自是有一種獨特幽靜的氣質,是這些個嬪妃那是不能比的。曾經聽過一句話,和一個美麗的女人比美麗,隻能是越努力越心酸。

格桑始終臉色不見緩和,那太子的側福晉程如玉,自然也是酸溜溜的,一旁的妃嬪們還取笑她。

“要有一點氣度,這宮裏的主子哪個不都有十個八個妻妾的?更何況是太子?你可要遲早做好心理準備啊!”身穿粉衣的妃嬪說。

“娘娘,就別挖苦我了,妹妹自從嫁給太子就知道這些,往回後的日子,還請娘娘多教教我。”程如玉恭順說。

“有點度量是好事,不過千萬讓那個新來的狐狸精欺負到你頭上。”皇後一身華麗,不怒自威,她坐在一旁說著,似乎是借此旁敲側擊警告這些嬪妃不要那麼囂張。

整天的氣氛很喜慶,夢清倒是完全融入不進去,她有些惆悵落寞地看看胤祉,他似乎忙著和太子舉杯慶祝,根本不往她這看一眼。

咫尺天涯,遙遙相望,失落全寫在臉上。

皇室婚宴的奢華鋪張,彰顯著尊貴,這一切都隻不過是一場關於權利的遊戲。

也許太子真的喜歡那位從草原而來的伊蓮娜,也許他隻是表麵裝作開心,在康熙麵前故作順從,實際他並不願意。

誰知道呢?誰能猜測他的心思?

那個站在權力中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在他的心裏,是否真的認為格桑才是他此生唯一的所愛,是否他真的會那樣認為,格桑無可替代。——“你不去找三爺?”格桑問。

“不了,”夢清看看胤礽忙碌的身影說,“我還是回吧,三爺身份高貴,豈是我這種身份卑微的宮女想見就見的?再說了,他根本無心和我說話。”

“就你嘴硬。”格桑不管她願不願意,就一把把她拽住。

胤祉正好和大臣聊著,見到夢清和格桑來了,那位大臣自然不多說什麼,閃到一邊去了。

格桑見了三阿哥胤祉先開口了,說道:“三爺真是忙啊!去太原一個月了也不見回。這皇太子大婚了才想到要回來,太原莫非有什麼美人讓三爺忘記回宮了?”

“郡主怎麼這麼說,我在太原都是為朝廷辦差,自然是要盡心盡力了。”胤祉說。

“那你和夢清說會兒話,她這幾日茶不思飯不想的,怕是病了,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格桑撂下話便是走了。

夢清有些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了,人群喧鬧,似乎這歡慶的氣氛不太合適他們尷尬的再次相遇。

胤祉見她氣色不佳,問:“最近怎麼了,是病了嗎,看你沒什麼精神,讓宮裏的禦醫看了嗎?”

“我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宮女,哪敢勞煩禦醫給我看病?奴婢的病也不敢勞煩三爺費心。”夢清說話時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看他,估計怕看了他的臉,更加不知要說什麼了。

“你什麼時候說話這麼見外了?你我既是朋友何必如此,分什麼主仆,什麼尊卑?”胤祉說。

“那三爺看了我寫的信了嗎?”夢清問,聽他那麼說,似乎又燃起了一絲希望。

“看了,不過看不懂那些字,隻看懂一兩個字,什麼字體?”他淡然說。

“那是我家鄉的字體,三爺想知道寫的是什麼嗎?”

“不了,還是留我猜吧。”

“我告訴三爺吧。”夢清鼓起勇氣看著他,但他的眼神似乎有些閃躲。

她說著:“還記得你送我的字卷嗎?夢清的書信和三爺當日給我的字卷都寫著同樣的詩,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他隻是看著她,不說任何話。

風靜止了,這太子的大婚喜宴,周圍繼續喧鬧一片,他有些擔心周圍人的眼光,不時警惕地朝遠處看看。

“這是你曾經想要我看懂的嗎?”夢清鼓足勇氣問他,她想要那個答案。

——

不遠處,八阿哥胤禩和九阿哥站在一起喝酒聊天著。

胤禟瞧了三阿哥胤祉一眼,問身邊的八阿哥:“三哥今日是怎麼了?”

胤禩順勢朝看了一眼,笑著說:“老三表麵還真的看不出來,寫個情詩都那麼肉麻,看來他真的和科爾沁那個小郡主好上了,這下太子就要傷心了。”

胤禟指著三爺旁邊的夢清,問:“那宮女是誰?和三哥好像很熟的樣子啊!”

“那不過是科爾沁小郡主身邊的丫鬟。”胤禩說著,有些醉意,剛剛在皇上麵前倒是喝了不少。

“十四哪兒去了?”胤禟這才發覺,十四阿哥胤禵在他們身後早就不見了蹤影。

“多半是戲謔宮女去了,或者被皇後娘娘叫去了。”一旁的十阿哥胤誐湊過來說話。

喧鬧聲裏,她清楚地聽著他一字一句的說著。

“你誤會了,我隻是偶爾摘抄了古人的詩詞罷了。”

瞬間她滿臉的期盼最終化為失望。

她積聚了那麼久的勇氣和執念,隻因為他一句誤會了,所以她自作多情了。

“那夢清不打擾了,這就走了。”她強顏歡笑,默默一人走開了,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她眼底的傷心。

他,依舊站在原地,眼神有些惆悵無奈,卻沒有任何挽留的話說,這次是道別了。

“姑娘,郡主讓我接我你回去呢,她已經回了,怕你在這一時半會兒走著回去不方便,就讓我來接你。”格桑叫來太監弄來了馬車,自己已經先回去了公主府了,估計這太子府的

氣氛,她多半是待不下去了。

夢清也不說話直接上了馬車。

——

康熙皇帝對著身邊的隆科多說道:“朕很欣賞策妄阿拉布坦,虎父無犬子,確實比他的父親要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皇上聖明,可是這樣的人,皇上不擔心嗎?”隆科多說道,“他能夠親手殺了自己的叔叔葛爾丹,還將其挫骨揚灰,這樣的人,生性凶殘冷血,他的父親以及祖輩們可都是曾經

日日夜夜覬覦大清江山啊!”

“杞人憂天!”康熙笑著說,“他一個個小小的部落首領,難不成蛇還能吞象?隆大人還是心胸不夠啊!”

隆科多不敢再說什麼,沉默著。

——

太子府,夜。

馬車載著夢清緩緩出了太子府,這皇城的夜晚還是美的,夜空下繁星點綴,璀璨依舊。

她掀開車簾,望著天空,淚怕是要掉下來,也不敢抽泣,怕人聽見,夢清安靜落寞坐在馬車裏,隻聽見木輪輾過石板發出古老的回響,這處圍牆將太子府的喧鬧隔出了她的視線。

牆外行人,牆裏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

“還有多久才到?”她催促駕車的小太監。

“快了快了,這夜路不太好走,姑娘莫要心急,郡主吩咐要把您安全送到,這夜路我駕著馬車可不敢走太快的。”太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