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是該回去了。”格桑若有所思說。
一會兒,三爺來了,他命人帶了上好的藥膏過來看望格桑郡主。
進來的時候,三阿哥胤祉看了夢清一眼,眼裏滿是關心,卻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郡主有沒有好點?我帶了藥來,看你和夢清都傷的很重。”
“謝三爺。”格桑說。
夢清不說話,也不看他,已經不想見他了,見了又如何。
那日太子府一別,竟有數日,夢清從未想去看他,他也從未來見她,就這樣,兩人都有些生分了。
夢清知道,也許自始至終,他們都沒什麼,雖然此刻的他看上去依舊風度翩翩,舉止風雅,但那都和自己無關。
三爺看著夢清,欲言又止,來來回回好幾次。
格桑怕是看破了,不想夢清再重蹈她的覆轍,再和這紫禁城的阿哥糾纏不清,於是開口就趕人了。
“多謝三爺關心,若是沒有什麼事,三爺就早早回去歇著吧,我和夢清也要歇息了。”
胤祉也不說話了,見夢清也不想和他說什麼,就走了。
——
八爺府,書房,靜謐。
三位皇子聚在一起閑聊,這三位分別是,八阿哥胤禩,十阿哥胤誐,以及十四阿哥胤禵。
“十四,收收性子,別生事端了,聽說要不是九弟攔著你,你就差點犯大事了,平日裏胡鬧也就罷了,如今皇阿瑪如此器重那草原蠻子,你倒是安分些。”說話的是八阿哥胤禩,
他一身紫青色的華服,眉宇軒昂。
十四阿哥胤禵說道:“八哥,別說了,我不過就是有些喝多了,才會如此,小事而已,下不為例。”他穿了一身深藍色的錦緞便服,衝著胤禩一個勁的嬉皮笑臉。
十阿哥胤誐說道:“八哥,如今太子娶了那女人,可謂是籠絡了那蠻子,也得了聖心,皇阿瑪似乎很看重和準噶爾的關係,那策妄阿布坦能騎善射,有勇有謀,皇阿瑪近日來對其是讚不絕口。”
“再怎麼說也是一個外人,一個棋子,皇阿瑪拉攏他,不過是想穩固西北的邊域,阿瑪是老了,總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事,可奈何止戈為武隻是空願。”胤禩無奈說著。
這個時候,奴婢來報,說是大阿哥胤褆來了。
胤褆這個時候來所為何事?眾人不知。
胤褆一身杏色的華服,笑嘻嘻走了進來,見了三人,裝作客套,平日裏倒是冷眼相對,這陣子不知為何?
“十弟和十四弟都在啊,八弟這府邸真是熱鬧啊!”他笑臉相迎。
“大哥,你跑來這裏做什麼?難不成是要黃鼠狼給雞拜年?”十四阿哥胤禵見著來人,立馬上前言語挑釁。
胤禩一旁不語,靜觀其變。
“也沒什麼,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見外?再說了,八弟小的時候可是在我額娘那邊住過一陣子的,那會兒我們兄弟倆玩得可開心了。”大阿哥胤褆客套說著。
他來的目的無非是求和,上次刺殺太子之事未果,聽說八爺胤禩已經知情,唯恐他在皇上麵前亂說些什麼,此刻,他聽了江湖術士張明德之言,前來表麵求和。
“話說當年大哥可是沒少照顧我,要不是有皇阿瑪寵著我,隻怕如今我也活不到現在啊!”八阿哥胤禩冷笑說著。
“八弟何必如此小氣記仇,當年之事不過是些過眼雲煙,如今我前來無非是要與八弟一同商議大事。”胤褆客氣說著。
“商議?大事?”十阿哥胤誐不解,問道,“大哥你有什麼要與八哥商議的?”
“我有幸結識了江湖第一術士張先生,讓他替八弟算了一卦,說八弟麵向奇好,日後必大貴!”胤褆說著。
“嗬嗬嗬!”胤禩聽這話後,笑了起來,說道,“大哥此番前來不會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些吧?”
“如今太子正是得勢,聽說他娶了那準噶爾的女人,皇阿瑪很是滿意,若是我和八弟齊心合力,互相團結,相信太子定然不是我們的對手。”胤褆說著。
“合縱連橫?大哥你這招誰教你的?借著八哥的勢力打擊太子等人,到時候兩敗俱傷,你再坐收漁翁之利,你當我們都是傻子啊?”十四阿哥胤禵語氣刻薄說道。
“十四言重了,我如今失了納蘭丞相,爭儲已經不敢有所指望了,如今八弟府上才人輩出,黨羽眾多,我自然是想投靠八弟。”大阿哥胤褆說著。
“那日柏林寺前刺殺太子一案,我們都是看在眼裏的,要說找些把柄倒也是不難的,怪隻怪你的那幫手下資質實在平庸,太子以及四哥等人毫發無損啊!”十四阿哥胤禵語氣不甚嘲諷。
大阿哥胤褆臉上一陣羞愧難堪,半晌沒有褪去。
胤禩看在眼裏,主動調和,說道:“十四無禮了,大哥莫要見怪,他這性子一向如此,口無遮攔,胡言亂語。”
“沒事,十四天生俊俏,深得皇阿瑪的寵愛,我這做大哥的自然是要多讓著他才是。”胤褆說道。
“太子一日在位,我們就一日寢食難安,如今有大哥祝我一臂之力,自然是我的福分,胤禩感激不盡。”胤禩倒是謙和起來,凡是能夠為自己所用的,他都是極力的拉攏,雖說骨子裏是看不上這些個人的,視他們為三教九流,但表麵還是裝作和善,廣結善緣,這也是當今朝廷,文武百官均傾向八爺的原因。
——
幾日後,夢清和格桑傷愈了,太子自從那次大婚之後便不曾來看過格桑,一次都沒有。
格桑的心是死了,這太子果真是絕情的很,平日覺得他對格桑那麼好,一時的濃情蜜意,想不到說翻臉就翻臉。
格桑被無辜受罰,一個大清的郡主,竟然這麼輕易就被人冤枉,沒有人站出來講一句。
這件事就這麼被鐵證了,被公之於眾了,可是它是事實的真相嗎?
格桑該受到懲罰嗎?她沒有做錯任何事。
夢清心中一直憤憤不平。
三阿哥胤祉之後見了夢清一次,他是關心她的,他告知她在宮裏一切要小心謹慎,切不可意氣用事,更不能得罪那些得罪不起的人。
夢清問他:“你信格桑是被陷害的嗎?那****在場,我親眼看見,格桑根本沒有推倒那個女人!”
她義憤填膺,說出自己看到的事實。
胤祉歎氣道:“你不懂這宮裏的規矩,皇上又豈會不知道格桑郡主是被冤枉的?老佛爺又豈會不知?可他們為什麼還要那麼做呢?隻因為格桑郡主的地位遠不及伊蓮娜。”
聽了他這番話,夢清不再辯解什麼了,她想到自己也就隻能在三爺麵前發發牢騷了。
事理人情在這裏被放的越來越微不足道,而權勢地位在這裏主宰著所有。沒有對錯,沒有是非黑白,也沒有人會真正在意真相究竟是什麼。這座皇城裏的人們自娛自樂著,製定著自己的規矩製度,同時還不忘記用自己的權利去控製城外麵的人。
他們驕傲盲目,不可一世,以為天下一切皆在掌握,以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可他們忘了,他們不過是一群被關在皇城的囚奴而已,世世代代。
——
謝老爺知道夢清在宮裏受罰了,立馬從科爾沁趕回京城,派人給夢清傳話,讓她立馬找個機會趕緊出宮。
夢清知道爹爹一定是聽到她受罰的事心中擔憂,她想著,這一來二去宮裏人心險惡,就算沒見什麼皇家園林,總是保住小命為好。
於是隔日就和格桑商量找個機會和老佛爺說想念家鄉,回去草原。
她琢磨著這兩天和三爺道別,畢竟他曾經幫過她。
——
康熙四十七年,九月末。
太子府,夜。
奢華的燈火,格外冷寂。
“為什麼不替郡主求情?就算真的是她害我,你也該在皇上麵前為她說話,畢竟她對你是一往情深!”
伊蓮娜一身月白繡花宮服,站在皇太子胤礽身邊,她臉色憔悴蒼白,因為剛剛小產,自然是氣色不好。
“她害你,你還要幫著她說話?”太子胤礽反問自己的福晉,隨後歎息道:“罷了,罷了,就當我欠她了。”
“太子如此對她,隻怕是讓她傷透了心。”伊蓮娜說道。
胤礽思前想後,似乎不想繼續那個讓他頭疼的問題,他終不是那麼絕情的人,心中自然是對格桑愧疚的。
他無意看了一眼伊蓮娜絕美的臉,卻是覺得索然無味,隨後轉移話題,說道:“你剛剛小產,注意修養,這幾****就不過來看你了。”於是匆匆走了。
伊蓮娜臉色凝重不語。
一旁伺候的嬤嬤日說道:“福晉保重身子,最近一日,大汗來話,問身子可好了些?”
伊蓮娜嘴角冷笑一聲,卻是沒有話說。
日瓦嬤嬤是從草原隨她一起來宮裏的,一直在她身邊照顧。
見著她不說話,嬤嬤繼續說道:“最近那個程如玉經常跑來串門,此女人看得出心腸歹毒,福晉還是不要和她來往的好。”
伊蓮娜依舊沉默不語。
嬤嬤看了一眼她,臉色蒼白如雪,心中有幾分擔憂她的身子,想著這主子也是不易的,剛來京城沒多久,沒想到就流了產,如今身心俱累,憔悴不堪,而太子自從大婚後,便多少
有些冷淡了她,如今雖說入了皇室,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語,但畢竟她曾是那麼淳樸如水的人兒啊。
隔了幾天,格桑就和老佛爺提起請辭出宮的事。
老佛爺雖然心裏有所不舍,但知道格桑被皇上懲罰的事,估計一肚子怨氣,自然在這紫禁城待不下去。她想著:自己雖然喜歡格桑,罷了罷了,就讓格桑回草原吧,在這裏格桑天真會被這宮裏的烏煙瘴氣給抹殺。
自從上次見夢清奮不顧身保護格桑之後,老佛爺一直對她很是喜歡,知道夢清要走了,吩咐她:“孩子,幫哀家好好看著格桑,她的性格單純。”
隔了幾日,夢清去了趟三爺府,三爺胤祉還不知道她要離開紫禁城。
小六子領著她走過三爺府邸熟悉迂回的走廊,到了府邸的小苑。
書房裏,蘭花的清香。一如當初。
胤祉坐在書桌邊看書,神情專注。
夢清輕輕走進去,他突然抬頭見來人,立即放下書,一臉笑意。
“夢清,怎麼來了?傷好些了嗎?”他示意她坐在書桌邊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