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竟不知不覺跑進了一片廢棄的墓地。或者說,一塊墓地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兩人的周圍。四周亂碑林立,遠處似乎還閃爍著點點鬼火。然而,這本來應該是無比可怖的場景,與天上那個黃綠色的混沌綠眼相比,就大大相形遜色了。就好象跗骨之蛆比之死屍,腳印比之狼群。這一片墓地,在血紅的天穹之下,隻是稍稍修飾了一下這血紅人間恐怖的氣氛而已。
六子和鐵陀所在的地方,是一處已經塌陷了的墓道,因為道坑已經被半路封死,所以形成了一個有去無回的“凹”字形。兩人前麵是塌陷了的坑道絕壁,後麵是獨眼怪妖,已然如同甕中之鱉。鐵陀情急之下,叫道:“六子!我托你上去,然後你再拉我!”
那怪物正拖著膿液以極快的速度向二人逼近,身後絕壁又極陡。說是等六子爬上去再拉鐵陀,事實上已經來不及了。現在目下,鐵陀隻是希望能為六子提供一些逃脫的機會而已。長年的驢友生涯,把六子的體魄鍛煉的還真的不賴。他踩著鐵陀的肩膀,手一搭到墓坑的邊緣,便奮身躍出了墓坑。不及站穩,六子就急忙回身伸手,等待鐵陀起跳之後拉他。但幾乎與此同時,那怪物已然撲到了了鐵陀身上。鐵陀奮力一腳,將它踢倒在地,然而那妖魔已經不像剛剛從牆壁中脫出時那樣伸手遲緩,在倒下的同時,也將鐵陀的肩膀抓的鮮血淋漓。鐵陀見竟然一擊成功,顧不得這許多,也顧不得自己已經因為脫力而暈眩。趕忙就要轉身起跳。可他的腳腕竟被什麼東西握住了!冰涼冰涼的,感覺起來儼然是一隻女人的手!從地底的墓土中伸出,手指纖細修長,蒼白而泛著青光。鐵陀的腳腕,就是被這隻看似小而柔弱的手緊緊扣住了。想必這手,就來自於電視中那被魚線吊死的女屍。
鐵陀不及思索,趕忙蹲下企圖掰開那手。六子也二話不說操起一塊不知道是什麼的條狀物體就奮身跳下坑中,三步並作兩步衝向怪物,借勢舉起手中的棍棒奮進全力朝著尚未起身的怪物劈打下去。
哧的一聲,怪物被又一次擊倒在地,身上的肉瘤被擊破了,膿水飛濺而且。同時,六子手中的棍棒也卡嚓應聲而斷。六子剛想退後一步找尋其他武器,隻覺得腳下的大地正在劇烈震顫。天上傳來了響若雷鳴的怪聲,原來是天上那隻巨眼正在劇烈的搏動。仿佛狂怒了一般。世間滿盈的紅光霎時變得愈發濃重,化作了濃濃的血霧。在鐵陀的距離開來,六子的身影已經變得模糊了。
六子正被這劇變驚的失神,地上的怪物竟然暴起衝向六子。身手之矯捷,大異於前,而身形也越發的與人類不屬。六子反映不慢,在怪物動作的瞬間便以要作勢防禦,可還不等他動作,妖怪已經揮掌反擊將六子打飛出去。
這邊鐵陀又驚又急,可不論他如何發力和摸索,也無法把那女屍嬌小的手指掰開分毫。可就在六子倒地的瞬間,他突然摸到女屍的手中夾著一條魚線。不及思索,便下意識的抓住那魚線一扯,那鬼手竟就此鬆開。鐵陀反應不及,不由得向後一個趔趄。就在同時,擊倒六子的怪物已然帶著腥風急竄至鐵陀眼皮底下,順著鐵陀先後跌的勢道就把他按在地上。怪物躬起身,正對著鐵陀,整個胸腔左右兩邊橫裂撕開了一張血盆大口,口中刺出了一道道昆蟲口器般的芒刺。
鐵陀不是懼強欺弱的無膽懦夫,在此險境之下,毫不思索,舉拳便向妖怪的眼睛搗去。猛的手腕一痛,原來妖怪本身按在鐵陀右肩的手已然緊緊的將鐵陀的拳頭硬生生攔在半路。可誰又能想到,鐵陀的手雖然停滯在空中了,他手中的魚線卻沒有因此停滯,反而像有了生命一般直飄向那怪眼,並從眼球和眼瞼的縫隙中一下竄了進去!並且扭曲著向裏越鑽越深。怪物顯是負痛放開鐵陀,掙紮著後退開去。鐵陀知道機不可失,便死命攥住手中的魚線。怪物的力量甚巨,何況此時有正驚慌疼痛,掙紮的力道可想而知。魚線片刻間就已經勒入鐵陀手掌肌肉之中,鮮血涔涔而下。鐵陀吃痛,毫不退縮,不但又上左手抓住魚線,還把魚線在右手上饒了一圈。任憑怪物吼叫掙紮,甚至自己身體都被甩的腳步不穩,也絕不鬆開手這就救命的稻草。一雙手,就這樣被勒的血肉橫胡,甚至連右手上的骨頭,都暴露出來。而怪物那邊也並不好過,隨著魚線在眼底活蛇般的扭動以及鐵陀的拉扯,翠綠的血水從眼眶中迥迥淌出。怪物發了狂,嚎叫著揮爪猛擊鐵陀,鐵陀緊握著魚線,橫飛出去。而妖怪頭上的那隻籃球大的獨眼,竟也被魚線牽連著被從眼眶中整顆強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