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看到已經找不到吳母完整的骨骸了,隻得從吳嵋才家裏火炕的位置隨便抓了幾把灰,以此算是吳母的骨灰吧。畢竟這一場大火燒得太徹底、太幹脆,也太沒有人性了。
二人想在南留山腳下找個安靜地方把吳母的骨骸埋葬了,也算是對吳母的在天之靈的一種遲來的安慰。
兩人在村裏模糊的街道上走著,但是每走一步都覺得自己的步伐是如此沉重,因為此時星火村的生機勃勃全部化為灰燼,一群生龍活虎的人,刹那之間變成了火中亡靈,這讓他們悲傷不已。
不一會兒兩人便來到了南留山腳下,然後找了一塊看起來比較平坦的地方,因為沒有工具他們便找了一些瓦礫碎石之類的東西在地上挖了起來。
到中午時分的時候,兩人已經累得不行了,而墓坑卻還是小小的一個地方,沒有看到一絲墓坑的雛形。然後兩個人又咬牙堅持著挖了幾個時辰,最後終於挖出了一個像點模樣的墓坑。
此時,兩人俱是大汗淋漓,氣喘籲籲。吳嵋才又對著手中的骨灰慟哭了一番,然後才戀戀不舍地將骨灰小心翼翼地撒到剛剛挖成的墓坑裏。兩人剛要填土,林楓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跟吳嵋才隨便說了一聲便走開了。吳嵋才具體也沒聽清他說的是什麼,隻好坐在那裏幹等。
林楓離開南留山之後向著清河的方向跑去,剛跑到清河岸邊,便“撲通”一下對著麵前的清河跪下,大哭道:“蒼天在上,今日不孝子林楓特來遷回雙親遺骨,改日另行遷墓,厚葬故裏,以天為證。而今以清河泥土代之,望故去考妣原諒為兒之不孝。”說罷便慟哭起來。
林楓哭了一會兒,便潛到清河河底抓了些泥土上來,放到腰間的“六極紫金龕”中,然後徑直向著南留山腳下跑去。而此時吳嵋才已經在那裏等了許久,看到林楓回來心裏方鬆了一口氣。
林楓告訴吳嵋才想把自己親生父母的骨骸與吳母的骨灰葬在一起,吳嵋才看到林楓懷裏的盒子也想把骨灰一同放到盒子中,可是林楓認為已故之人靈魂不宜再動,所以也就隻好作罷,隻好就地灑在了墓坑當中。
兩人又折騰了半天才將土填上,然後他們又找來一段樹幹,二人咬破手指在樹幹上寫道:“先考林氏、先妣羅氏、孫氏合葬之墓”,書罷,二人又大哭一場。
這一哭再加上昨夜的鞭打,二人竟因為傷心過度昏死了過去……
黑暗的大幕不一會兒就將世間萬物包裹了起來,四周一片安靜,隻聽見南留山上的樹葉沙沙作響和清河中水流的嘩啦聲。這一切的聲音似乎都是在為這兩個不幸的孩子低聲哭泣,哭聲幽邃而深遠,哀傷中還帶著一些不安與恐懼。
整個世界仿佛都進入了一個安靜而又肅穆的夢裏。
………………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一堆幽幽的篝火在南留山腳下的一座新立的墓塚旁燃燒了起來,篝火的光芒引來了許多不知名的飛蛾昆蟲,那閃亮的顏色引導著他們勇往直前,但是卻在他們滿足虛榮的一刹那葬身火海,灰飛煙滅。
篝火的上方有一根插著羊肉的木棍,木棍在火上不停的轉動著,木棍的另一端是一個破衣襤褸的老頭兒,披頭散發,白髯垂胸,外麵穿一件魚肚白的翻紗道袍,腳上則穿一雙草鞋,草鞋都磨損的露出了腳趾頭,臉上雖然布滿了皺紋,但炯炯的雙眼和麵相中透露出來一種讓人望而生畏的氣勢。
老頭兒似乎很有興致,一邊哼著小曲兒一邊烤著手中的羊肉,同時不時地打量著身邊這兩個還在昏睡中的孩子。老頭兒的嘴角掛著笑容,不知道因為什麼而高興,可能是透過這兩個孩子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快樂的童年。
躺在地上的兩個孩子不是別人正是下午昏厥過去的林楓和吳嵋才。過了一會兒不知道是被羊肉的香味所吸引還是被木柴劈裏啪啦的燃燒聲所吵醒,林楓和吳嵋才慢慢地從昏睡中醒了過來,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當看到眼前一堆正在燃燒的烈火時,他們頓時清醒了,竟然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去。因為肆虐在他們記憶裏的那股無名之火似乎又重新在他們麵前燃燒了起來,透過這股火他們似乎還看見了全村人悲痛呼喊的叫聲。
他們這一舉動惹得旁邊正在烤羊肉的老頭兒一陣大笑,“乖娃子喲,別害怕嘛,這又不是烤你們,幹嗎害怕成那個樣子啊!”說罷,竟然又笑了起來。